佛域,灵山。
顾名思义,灵山真的是一座山。
作为佛域的『终极底蕴』,此处,也是无数佛门信徒心中的圣地。
不管是出自佛门哪一支,都將灵山作为信仰之源。
诸多苦行僧,更是用近乎自残的方式,从九域各地前来朝圣。
但灵山,不是轻易就能够登上的。
因此以往的时候,灵山脚下围坐著一圈圈僧侣,数十万佛徒齐齐念诵经文,场面极为壮观。
然而此时——
灵山之下,瀰漫著黑夜。
或者说除了灵山之上依旧光明之外,整个佛域,已然被黑暗所笼罩。
“嗡!!——”
威严佛音浩荡,一道道金光如同海泉,从灵山某处喷涌而出。
山顶之上的虚空中,一尊尊无量巨佛的法身不断显露,遮天蔽日。
可黑暗,並没有被衝破。
散放著佛音的金光,会渐渐消弭,被黑夜所吞噬。
而那些巨大法身,根本无法完全施展,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著,只能怒目圆睁,望著山脚下那道身影。
那是慧空。
他穿著灰色袈裟,老旧破烂。
此刻正宝相庄严,席地而坐,左手拨动念珠,右手合十吟诵经文。
他身后的天地,皆是黑暗。
那是一种犹如深渊的黑,侵蚀万物的黑,充斥著毁灭与无穷的慾念。
这,便是他缔造的“大黑天”。
“慧空,你??五蕴炽盛,六缘病疾,身染罪孽,仍旧不知悔改么?”灵山上,传来一个恢弘声音。
这声音一出。
漫天佛陀法身皆是端坐,聆听教诲。
慧空拈一笑,轻声回道:“若不身染罪孽,怎入地狱?不入地狱,又怎能宏愿成佛?世尊何以教我?”
那声音一滯。
慧空又道:“弟子的第一世,便是皈依红月仙宗的万佛堂,与慕和光宗主是朋友,他教会了我很多。”
“更是在他的帮助下,弟子以陆辰因果为引,创造了涅槃之法。”
“经九世,终於等到他,也等到了成佛契机。”
“世尊……”
“弟子不是在灭佛,而是在振兴我佛。”
慧空身后的黑暗中。
不知不觉中出现一道道身影,密密麻麻。
那是整个佛域,黑化后的和尚。
他们有的目光淫邪,有的袒胸露乳,有的正在媾和……无一例外,都在释放著欲望。
“弟子的“大黑天”,从未杀佛,只是引动慾念罢了。”
“若心中无欲,自然光明正大,甚至可以塑造无量金身。”
“可整个佛域,竟无一人无欲,甘愿沦为“黑天行者”。”
“既不诚心礼佛,便以身饲佛吧,成为我佛的养料,也算是积攒来世功德。”
“……”
慧空自顾自说著。
今日,他的心情格外的愉悦,只觉成佛有望。
幽都,真的亡了。
成为了祭品。
当年慕宗主说的话,得到了应验。
至於白卫州……
想到这位见过几面的友人,他脸上露出悲悯之色。
再次默默吟诵起往生经,算是真诚送行了。
与幽都的惨烈相比——
佛域眾生,是为实现理想而捨身。
这是大自在,大功德,大慈悲,死而无憾。
念及此处,慧空决定继续努力,让“大黑天”覆盖灵山,看看那所谓的终极之地中、到底有没有无欲真佛……
当然,还有个原因。
作为佛域的终极底蕴,“灵山”上那些佛陀黑化后,一佛可抵千万佛。
在迎接金蝉真佛的坎坷道路上,必不可少。
而正在这时,先前那声音再次响起。
“慧空,“灵山”是佛域净土,任凭你如何施法,也沾染不了分毫……”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欲在『辩经大典』中,將化作“大黑天”的佛域献祭,既如此,便真正辩经一场如何?”
“若为师败了,便让你登上“灵山”。”
“反之——”
“你,彻底皈依灵山。”
为了救自己,也为了救整个佛域。
“灵山”上那位至高存在,已然动了贪嗔痴。
而闻言的慧空,却轻声笑道:“世尊要与弟子辩经?”
“除你之外,皆可。”
“善。”
慧空双手合十,拈一笑,“弟子九世轮迴之始,缘为金蝉。大黑之终,亦为金蝉。”
“『辩经大典』时,那位金蝉,会与世尊辩法。”
见慧空如是说。
灵山顶上的万佛法相,皆是变得慈眉善目,露出奇异的微笑。
金蝉是谁,並不重要。
只要不是慧空亲自辩经,那便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