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喜欢所有的人类。
这个任务很有意义,因为王权从中学到了谎言。谎言是这世界上最有效果的道具,能得到立竿见影地回报而无需付出多少。只要编织出精巧的谎言,她就能持续地得到爱。
当她如此做想时,她在心中发出冰冷的讥嘲。
【用谎言获取廉价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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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权不知晓先前的实验体是被如何对待的,至少她很快就被投入了正式的任务。她开始转向职业化的教育,知晓自己从属于“血盟”这一组织,而老人就是血盟的王。世上不仅有人类,还有不纯粹的“异类”,她的使命就是将异类斩杀。
这个使命对王权有些困难,因为异类与人类在她眼中也都一样,她需要带着爱去杀人。她并不在意这一点——因为杀戮对爱并无影响。她可以杀死自己爱的人,因为她生来如此。
甚至,为此而感觉愉快。
【热衷于自相残杀】
【定义着歪曲的爱,享受残虐之举】
察觉到这一点时,她发觉自己很难笑出来了。但这样一来老人会伤心,也会失望。她开始学会调整表情,不时露出人们所期待的笑容。
她不会因此而受伤,但能得到更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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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还好吗?”老人问她。
“各方面的状态都非常完美,差不多该给我更有挑战性的任务了吧?只是对付异类的话,我甚至都不会受伤呢。”
完美的演技,完美的笑容,在9成的真实中混入一点点的虚假,这是编织谎言的最好办法。当她对着镜子练习时,连她自己都坚信镜中人的轻松。
可是这次谎言似乎出了些问题,因为老人眉头紧锁。她敏锐地察觉到异状,换上另一幅天真而残酷的口吻:“请让我多承担一些针对人类的任务吧!我知道的,这才是血盟内部的主流嘛!”
对杀戮感到兴奋的愚蠢孩童,加上一点恰到好处的残虐心理,这是最符合她身份的轻度异常表现。如此一来老人就能放心下来,轻度的呵斥与适度的教导,爱不会因此动摇——
老人蹲下身来,轻轻抱住她。
“孩子,我想你很累。”
有意识以来第一次,王权感到不知所措。不是因为她的伪装被识破了,而是因为老人……人类忽然变成了一种她无法完全掌控的东西。她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本能轻易地掌控所有人。
她听到老人温和的声音。
“如果你觉得疲劳,就停下来。如果你觉得苦闷,就去休息。搞不明白的事情,要记得和我商量。但不要将一切放在心里,那只会让你痛苦,而没有意义。”
“为什么你知道?”王权问,“你应当看不出来的。”
“因为我爱你。”老人告诉她,“即使你欺骗我,我也依然爱你。”
她的心灵被爱填满了,即使是冷漠的自己也没再发出声息。她对老人如实相告,关于她的异常,她眼中的人类,以及她在执行任务时的感受。
“我一点也不抗拒杀戮。我本应该普通地杀死它们,就像我普通地救人一样。可是我……感到愉快。”
“在折断它们的手脚时,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快感与满足,就像那些折磨蚂蚁的孩童一样。我享受着这种游戏,可同时感到……恶心。”
她紧紧按着胸口,感觉冷意从心中扩散到血液里。
“我感到自己令人作呕。”
老人不曾叹息,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不要害怕。这是你身为人的证明。你在观察人类的时候必然理解到,每个人都有丑陋的一面,而你我也不例外。”
“如我,如世上的众生,都无法纠正自己的错误。但是你可以,孩子,你有这份能力。当你克服这份本性时,你就会得到真正的成长。”
“可我不知晓应如何改变。”
“孩子,还有我在。”老人慈祥地望着她,“我会帮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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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王权的任务暂时中止了。她被安排去享受生活,而老人将许多时间费在古老的书籍上,他埋首于图书馆中,调查其余的实验体,偶尔协助她做些心理测试。
她发觉自己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只要不涉及杀戮与战斗,她就能一直完美地扮演好人类。可是她绝不能将其告知老人,因为老人需要的是完美的杀手。如果不能再投身战斗,她的存在就丧失了意义。
老人的研究似乎遇到了瓶颈,他常常一人独坐在书房,望着黑夜中的月亮。而他的研究进行地过于深入了,又牵扯到了太多的人,即使他是血盟的王者,他也无法真正完美地掩埋秘密。
不知是哪位教官泄露了风声,血盟其余的家主前来针对计划问责。老人单刀赴会,以免引起王权的兴趣,但是他总是低估王权的能力。
王权不费丝毫力气潜入会场,看到其余家主苍白的面孔,听到他们震怒的声音。
“你真是疯了!你怎能动用沉沦者的血肉!”
“你在人为制造外道,我们可是盟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