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绝——富贵险中求,就算温羽凡当年再厉害,如今也是砧板上的鱼肉,没理由放过这到手的五百万。
“上!”不知是谁低喝了一声。
站在温羽凡身后的那个小个子,最先动了。
他手里握著一柄锋利的砍刀,脚步在积雪上一踏,借著衝劲朝著温羽凡的后心劈来,刀风带著呼啸声,在雪夜里格外刺耳。
紧接著,周围的人也纷纷出手,短匕刺向要害,弩箭对准了四肢,二十多人的攻击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瞬间朝著温羽凡笼罩而来。
就在刀刃即將落在温羽凡后心的剎那,他的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了刀风袭来的轨跡,以及身后那人急促的呼吸声。
几乎是同时,他握著破邪刀的手腕猛地一翻,刀鞘带著一股沉稳的力道,精准地撞在那柄砍刀的侧面。
“当”的一声脆响,小个子只觉得手腕一麻,手里的砍刀差点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震得往后踉蹌了两步,踩在积雪上滑出一道长长的痕跡。
不等他站稳,温羽凡的身体已如同风中的柳絮,轻盈地侧身避开了旁边刺来的短匕。
破邪刀在此刻终於出鞘,一道雪亮的刀光在漫天飞雪里划过,快得像一道闪电,却又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那是他在无数次与姜鸿飞的对练中,打磨出的节奏,不靠视力,只凭耳朵捕捉到的每一个细微声响,判断敌人的位置与招式。
刀光起落间,只听“叮叮噹噹”的声响接连不断。
有人手里的武器被破邪刀精准打落,掉在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有人手腕被刀背击中,吃痛地缩回手,短匕“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还有人刚抬起弩箭,就被温羽凡一脚踹中膝盖,“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疼得齜牙咧嘴。
温羽凡的身影在二十多人的围攻中,如同閒庭信步般自由穿梭。
他的每一次转身、每一次挥刀,都精准地避开了所有攻击,同时又能准確击中敌人的手腕、脚踝等非致命部位。
雪落在他的肩头、发梢,很快积起薄薄一层,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破邪刀每一次斩出,都会带起一串细小的血,溅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像开出了一朵朵悽厉的红梅,却没有一人因此丧命。
不过短短片刻功夫,围攻他的二十多人,就全都失去了战斗力。
有人抱著被划伤的手腕蹲在地上,有人捂著被踹伤的膝盖呻吟,还有人瘫坐在雪地里,看著温羽凡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
这个瞎了眼、没了修为的男人,竟然比传说中还要可怕。
温羽凡收刀入鞘,破邪刀归鞘的声音乾脆利落,在雪夜里格外清晰。
他没有再看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转身朝著木屋走去,脚步踩在积雪上,依旧平稳而从容。
走到门槛边时,他停下脚步,背对著那些赏金猎人,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该团聚,我不想杀人。你们的武器,自己捡起来,赶紧下山吧,回去好好陪陪家人。”
说完,他推门走进木屋,將风雪与狼狈的眾人,都隔绝在了门外。
木门缓缓关上的剎那,温羽凡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依旧平稳,没有丝毫因为廝杀而產生的躁动。
方才挥刀时的冷静,避开攻击时的从容,以及最后放过那些人的决断,都让他心里那片曾经荒芜的角落,仿佛被春风拂过,泛起了一丝暖意。
他忽然明白,自己的心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平和。
不再被仇恨裹挟,不再被绝望困住,哪怕身处黑暗,哪怕失去一切,也能守住心底的那份安稳与善意。
屋外,那些赏金猎人看著温羽凡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又看了看彼此狼狈的模样,没有一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他们默默捡起掉在雪地里的武器,相互搀扶著,踉踉蹌蹌地离开了院子,朝著山下的方向逃去,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雪,依旧在下,轻轻覆盖了院子里的血跡与脚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木屋里,温羽凡重新坐回床边,再次闭上眼,双手结印,呼吸渐渐恢復平稳。
这一夜的惊扰,没有打乱他的心境,反倒让他更加篤定——哪怕前路依旧漫长,他也能凭著自己的力量,在黑暗中走出一条属於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