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269.家族够大確实好
文天祥的回信来得很快,主要內容就是一个。他个人以为,应当趁著现在虏新败,也有暂时稳住南宋的心思,派人去大都和议。
正使的人选张巡很熟悉,就是张逞。毕竟张逞是淮南两路安抚大使,身份上很够。同时还是张巡的哥哥,在虏中有借赖的名声,可以对虏的威令反唇相讥。再者张逞守卫扬州,虽然没有打什么仗,却也是守正文臣,有不卑不亢的本钱。
副使则是文天祥的幕僚金应,按照宋朝的规矩,刷过出使虏中的履歷,再经歷亲民官,就有进一步拔擢的可能。况且金应也给张巡干了好几个月的文书,是个妥帖人。
至於为什么要把淮南的位置空出来,那肯定就是为了把张巡给顶上去。
什么淮南节度使,那暂时就不要想了。带宋確实有这么一个节度使,但不太可能原官实授本镇节度使的。张巡自己暗中期待的那个两浙西路节度使或者观察使,也是不可能的,除非真的天下大乱,
可以让张巡先担任淮南两路安抚制置大使,淮南总领,把统兵权、调兵权,
以及地方上的財权,全都託付给张巡。另外还给与张巡用人上的一定权限,不是说给几十道空白告身的那种。
而是像当初的吕文德那样,直接推荐本镇內的某州知州,某军知军,连镇內的刑狱官、公事官,包括转运司务,都可以推荐。
须知吕文德推荐的文官超过九十人,沿江全都是他老吕家的旧部和亲信。极大地打破了宋朝武將不能推荐文官的潜在惯例。
一般都是文官推文官,武官推武官。也只有吕文德有这样的本事,能够把吕师孟从武將一下子推到中高级文官,轻鬆转换文武资,並且还因为时运,赏赐了吕师孟同进士出身,进而获得了当宰相的本钱。
老张家的子弟超过五百人,联姻盟好的更是眾多。挑选几个像样的出任淮南各郡的知州,掌控本地,全然易事。
有军队骨干,还有地方羽翼,那在淮南草创经营,集合人力武力,重整边防,才有希望。
这不叫什么割据,是朝廷希望淮南能够支棱起来,自己就把自己给收拾好了,能够在淮南顶住韃虏的进攻。如此朝廷就能够只付出一定的转移支付,便可稳守太平。
开国初年,赵大赵二要削藩,要收权,甚至弄出了一番杯酒释兵权的戏码。
可到了南宋,中枢对地方的控制力,伴隨著局势的变化,事实上就收缩了。给与地方更大的自主权,既是赵家威权下降的实际表现,也是迫於连年用兵的妥协之举。
重点是有先例!
在封建时代,祖宗之法是个很大的议题。前代皇帝有了成例,本朝做起来就可以高呼祖制。让淮南兼併两江难,但是加强淮南的自治权不难。
“但是常州怎么办呢?”张巡把信烧掉之后,就有些难抉择了。
在常州张巡一呼百应,几乎已经是事实上的“皇帝”。藩镇化和割据化的形成条件已经充分,几乎已经到了只知有张二,不知有天子的地步。
可张巡要是移镇了呢?
常州这五十多万百姓,每年超过五十万斛粮食的收入,张巡是死活都不肯放手的。立身之基,存身之本。
要是张喜还活著就好了,保他留一任常州。他弟弟今年才十六岁,如何做得常州知州。张楨更小,提都提。
一提起这个,张巡的眼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別的不提,赶紧找人来,趁著张三的形象非常清晰,得叫人留一副真影下来,將来还能时常瞧瞧。
总而言之,常州是绝对不能让出来的。这一点在张巡这儿就是底线,无论谁来都別想抢。
於是张巡立刻修书一封去扬州,询问张遥,家里有没有那种慷慨恢弘有气度,並且担任过亲民官的子弟。老张家如果没有张巡出头的话,正常情况下来说,大部分的家族事务都是张逞在处理,毕竟张巡是老二。张母一死,就会分家別过。张巡並不会得到家族的太多势力和关係,除非自己出息中了进士。
快船走军报,三天张巡就得到了回復,有这样的人才的。
五房的张德容张顾。
不认识,不过也不稀奇,张巡还是黄口小儿的时候,张顽已经中了进土。张巡在常州苦守的时候,张顾在南剑州(福建南平)担任通判。现在不知道担任什么职位,这两年打仗也根本没有办法联络。
老张家真不错,有进士就是方便。既然张逞说这个张顽是个人物,那就行文去杭州,把他辟来常州唄。
这会儿哪里还有什么本地出身的官吏不充许在本地任职的说法,规矩早就坏了。没瞧见姚就是常州人,照样当常州知州嘛。
此时的张顾刚从福建南剑州通判的任上迁转回临安,担任延和殿说书。就是《神宗实录》中王安石和司马光在御前爭论变法事宜的那个延和殿,宋皇帝的读书之处。
说书的官职不怎么高,低於侍读和侍讲,一般是七品的水平。不过能够担任说书,也意味著此人脱离了选海,算是京朝官的一员啦。
论制,张颁入朝就得来政事堂拜见各位执政。不过南宋末期,这个制度早就败坏了,因为贾似道根本不去政事堂办公,全都在西湖的私宅內理事。现在也就是递个清单,然后宰相们说一声知道了,就等待后续的发派。
领收张颁写著自己履歷清单的吏员,一开始没甚在意,等瞧见籍贯是常州普陵县,而且还姓张之后,立刻换了一副態度。
当即询问张颁和新封崇庆节帅的张二节师什么关係?张颁也不装,那是我族弟。
好傢伙,真叫一个九天间闔开宫闕,原本门都进不去的张顾被人一路领著进入政事堂。只听说自己族弟张巡死守常州,功在社稷的张顾,对於张巡此时在朝中的威声,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