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温泉关（上）

在火炮的持续掩护下，成千上万的奥斯曼工兵和新附军士兵，像土拨鼠一样，开始在夜幕和烟幕的掩护下，向米索隆基的城墙挖掘纵横交错的堑壕。这些堑壕一步步逼近城墙，尤其是那几个主要的缺口区域。

关于挖掘壕沟，奥斯曼可以说是熟悉技能了。君士坦丁堡、维也纳都用过这些招数。

城内的希腊守军意识到了巨大的危险。他们组织敢死队，在夜间发动突袭，试图破坏奥斯曼的掘进工作。双方在泥泞不堪、狭窄黑暗的壕沟里爆发了无数次血腥的短兵相接，战斗往往以刺刀、工兵铲和牙齿结束。然而，奥斯曼军在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使得他们能够承受这种消耗，堑壕体系仍在不可阻挡地向前延伸。

就在米索隆基鏖战正酣之时，奥斯曼的马其顿集团军，已经完成了集结和准备。这支军队的总兵力为七万人。他们的任务极为明确：从马其顿南下，一路横扫，直取希腊首都——雅典！

“先生们，希腊人的注意力都被巴耶塞特帕夏吸引在米索隆基和色萨利。他们的首都，此刻正暴露在我们面前！”努里帕夏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雅典！不要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像一把尖刀，直插进去！碾碎一切阻挡我们的敌人！”

“为了苏丹！”

“为了帝国！”

7月15日，在米索隆基战役开始11天后。马其顿集团军从斯科普里汹涌南下。他们避开了希腊军队重点设防的某些山口，以惊人的速度穿过边境，突入希腊北部的马其顿地区。

希腊在这一地区的守军兵力薄弱，且分散在多个据点，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防线。奥斯曼大军如同摧枯拉朽般席卷而过。

在韦里亚城下，希腊守军一个团试图凭借城防进行抵抗。努里帕夏甚至没有下令全军停顿，仅仅派出了一个师进行牵制性攻击，主力则绕过城池，继续高速南下。

“帕夏，韦里亚的敌人还在抵抗，我们不拿下它吗？”一位师长询问。

努里帕夏骑在马上，冷冷地看了一眼远处冒起烽烟的韦里亚：“一只挡路的蚂蚁，踩死它浪费时间。我们的目标是雅典！留下一个旅看住他们，饿也能把他们饿死！全军继续前进！”

希腊统帅部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原以为奥斯曼主力被牵制在西部，东线马其顿方向最多是佯攻或小规模入侵。没想到敌人竟然投入了整整一个集团军，进行如此深远而大胆的穿插！

消息传到拉里萨前线，指挥色萨利集团的康斯坦丁将军脸色煞白。

“什么？奥斯曼人已经过了韦里亚？目标是雅典？这不可能！”他对着电报咆哮，但冰冷的文字击碎了他的侥幸。“快！命令前线的第3、第5师立刻后撤，回援雅典！快啊！”

但此时撤退，谈何容易？军团一路势如破竹。7月19日，兵不血刃通过拉里萨，7月21日，前锋骑兵已经抵达温泉关以北数十公里。

在这里，希腊人终于组织起了一道仓促的防线。由临时征召的部队和一些从北部溃退下来的散兵游勇组成，约一万人，由佐格拉斯将军指挥，试图在这座历史上著名的隘口复制先辈的奇迹。

佐格拉斯将军站在一处可以俯瞰整个关隘的高地上，花白的胡须在热风中微微颤抖。他麾下的士兵，大多是新兵，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只有少数从北部溃退下来的老兵眼中还残留着一丝顽抗的决绝。他们的装备杂乱，火炮寥寥无几，工事也只是仓促垒起的石堆和沙袋。

“孩子们！”佐格拉斯的声音苍老却尽力高昂，在山谷间回荡，“看看你们脚下的土地！这里，是列奥尼达和他的勇士们用鲜血染红的地方！今天，历史选择了我们，要我们在这里，为了希腊的存亡，为了我们身后的家园和亲人，战斗到最后一人！”

他的话语激起了一些零星的呼喊，但更多的是一种悲壮的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场几乎不可能获胜的战斗。

与此同时，在关隘北侧，奥斯曼马其顿集团军司令努里帕夏，正用望远镜仔细审视着这道古老的屏障。他的参谋们聚集在一旁。

“帕夏，侦察兵报告，希腊人兵力大约一万，装备低劣，但占据了有利地形。强攻恐怕会付出不小代价。”参谋长谨慎地建议。

努里帕夏放下望远镜：“列奥尼达的奇迹，不会发生第二次。时代变了，先生们。我们拥有的，不再是波斯的弓箭，而是现代的火炮和无穷无尽的兵力。”

7月24日，轰隆隆的炮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如同雷霆在山间滚动。数十门野战炮喷吐着火舌，将致命的钢铁暴雨倾泻在希腊人简陋的阵地上。碎石和尘土飞扬，爆炸的火光和浓烟瞬间笼罩了关隘。

“趴下！抓紧！”希腊军官们在战壕里声嘶力竭地呼喊。

新兵们惊恐地蜷缩在临时挖掘的掩体里，被这前所未有的猛烈炮火吓得瑟瑟发抖。不断有工事被炸毁，有士兵被弹片击中，惨叫声被淹没在持续的爆炸声中。

佐格拉斯将军在指挥所里，感受着脚下大地的震动，脸色凝重。他对着身边的副官苦笑道：“看到了吗？这就是现代战争。勇气在钢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炮击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当炮火开始向纵深延伸，为步兵进攻做准备时，希腊阵地上已是一片狼藉。

“他们上来了！”了望哨嘶哑地喊道。

只见奥斯曼第一步兵师的士兵，排着散兵线，如同灰色的潮水，开始向关隘入口涌来。

“进入阵地！准备战斗！”希腊军官们踢打着那些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士兵。

残存的希腊士兵们爬回被炸得七零八落的阵地，举起手中的老式步枪。当奥斯曼士兵进入射程后，稀稀落落的枪声响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