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多亏了程实,及时救了我。”
说的是好话,听的却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传火者的事情不能当著其他人的面说,所以即使方诗晴对程实拒绝的手段颇有微词,也不能此时发飆。
在黑暗中匍匐的斗士谨小慎微,任何意外的细微火光都有可能照亮他们的行跡,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程实显然知道这一点,於是他立刻回头笑道: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句感谢?”
“你......”
方诗晴差点没绷住,她狠狠的咬了咬牙,快速整理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而后扯出一个极其不情愿的微笑。
“谢谢,我会记住你的。”
“没事儿,举手之劳。”
確实是举手之劳,手刀只需要举个手。
迷雾渐渐散开,相隔不远的两拨人立刻发现了对方的身影。
眾人相聚而走,走到一半,就看到了四周惨无人道的屠杀现场。
六个矮人,每一个的头颅都被斩断当场,血流了一地,匯聚在地上,模模糊糊的画出了一个铡刀的图案。
如果程实不知道阿铭是行刑官,他还真看不出这个图案代表著什么。
这是“大审判庭”的行刑官们惯用的恶趣味,用死刑犯的血描绘出杀死他们的工具。
只不过地上的血铡刀画的歪歪扭扭,显然不太熟练。
“嘖,手段真狠啊。”
徐璐和百灵看到这一幕也是浑身一颤,只有方诗晴,若有所思的看了阿铭一眼,没再说话。
“我们这是在哪儿?”
眾人所在的地方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左手边是十几张並排的床,右手边是各种各样的工具台,前方的长架上掛著不同大小的衣服,身后是几间独立的小房间。
程实和方诗晴碰面的地方,显然就在其中一间。
方诗晴瞟了程实几眼,见他还在装傻充愣,索性將此事翻篇,蹙眉沉思道:
“像是僕人房,但是有些太大了,这足以住十几个僕人,以往並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僕人房,为了確保安全,我们还是先换上衣服,再出去探探,以免与外面的人发生衝突。”
大家没有意见,纷纷选了一身衣服换上,跟著大腿走出了房间。
在確认周围安全,又遇到了几个真僕人之后,他们弄清楚,这里確实是僕人房。
而且像这么大的僕人房还不止一个。
因为这里是布鲁克斯公爵的庄园,而公爵此时,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宴会?”
被催眠的僕人兴奋的回答著:
“是的,公爵宴请了镇上所有的贵族,並准备在宴会上宣布新的难民法案,所有来自加思麦拉的难民都会被驱逐出去,我们的食物不会再紧张,工作也不会更少了!”
“所以,上一幕的记忆本体,是公爵庄园的僕人?”
“咦?你们不知道吗,约尔克是公爵的马夫。”程实热心的补充道。
徐璐听了,皱起眉头抱怨道:
“有用的信息怎么现在才说?”
程实一愣,反问道:“你问了吗?”
“我......”
徐璐气急,却没做声,只是抬步轻移动,靠近了方诗晴。
“那作为难民的矮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公爵的庄园上?”阿铭及时打断了两个人的针锋相对,问道。
“公爵想要驱逐难民,难民自然不想被驱赶,所以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显而易见,是吧,大腿?”
程实说著看向方诗晴,然而方诗晴现在完全不想理程实。
她心里有一种感觉,篤定程实肯定不会將传火者的事情说出去,但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程实能够拒绝的这么干脆。
要知道,动人的心弦这个天赋並不只是简单的听取心声乐章,它甚至能模糊的感受到对方的意愿和倾向。
程实心里的声音明明倾向於接受,可他竟然还是拒绝了。
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怎么能和心中本能相违背?
她不懂,也没有时间去搞懂。
迄今为止,时间已经过去了將近5个小时,倒计时还剩7:14,必须加紧了,因为后面的记忆还有几幕要走,他们根本不清楚。
“个人领地不同於公眾场合,乱来很快就会引起骚乱,尤其这还是一位公爵的庄园。
我们必须要有一个恰当的身份,僕人这种身份虽然方便,但仍然有很多接触不到的地方。
接下来大家分头行动,各自隱藏好自己,看能不能搞到一个新的身份,最多1个小时,在那边碰面。”
说著,方诗晴抬手指向了一个小门廊。
“记得,远离僕人房,里面的尸体我们並未处理,很有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离得越近,越容易被发现异常,现在,开始行动吧,祝我们好运。”
眾人纷纷散去,临了,方诗晴还看了程实一眼。
可惜程实没看她,看的是阿铭。
他目送阿铭朝著远离僕人房的方向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当视线中再没队友的时候,程实脸上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然后又踱著步子回到了他们刚刚传过来的地方。
被大家所远离的那个......
僕人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