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比杨妙清还要恶毒的女人(五千,多谢咏夙的盟主打赏)
天,变的越来越冷了。
片片雪如同鹅毛般自半空中划出一道道难以捉摸的弧线,缓缓落在王府的地面,偌大王府银装素裹,纵然家丁婢子竭尽全力打扫,地面还是会盖上一层又一层。
放眼望去,但见天地间一片苍茫,灰暗中透著朦朧的白,王府位於白茫茫当中,仿佛掩映在一片一片浓雾之间,宛若行走於人间的琼楼玉宇。
崔鶯鶯的话落了下来,偌大客厅陷入难以形容的压抑与死寂。
她眼帘垂落,只是端著茶杯,一边暖著略显冰冷的手指,一边用香茗湿润著略显乾涩的嘴唇。
崔鶯鶯的性子是很乾净利落的。
崔家到底是不如房德那个老狐狸。
那老狐狸早早便看出了宋言的潜力,去岁之时房海便已经和宋言有了莫大的交情,传言房海屡次想要將闺女,亦或是族中其他適龄女子嫁给宋言,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屡次作罢,连带著房家两名女子房灵月,房灵鈺都暴毙而亡。
这里面肯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只可惜太过隱秘,崔家这边调查过一段时间,最终无甚所获,只是从一些流言蜚语中得知,这两女平日里作风有些不太正派,不知是不是与此有关。
按说已经接连死了两个女儿,房家和宋言之间应该已经存在无法弥补的隔阂才对,可实际上房家和宋言之间的关係並未因此受到破坏,甚至还愈发亲密,房德那个老狐狸不但將自己最钟爱的小闺女送到宋言身边,甚至连房海都跟著宋言到安州做一刺史。
显然,房家这是在下注。
而崔家之前因著为寧平县提供粮草,帮助长公主洛玉衡安抚流民,从而在宋言这边和房家一道得了白和茶叶的分销权,因此大赚一笔,然而对宋言本人终究是有些不够重视的。
直至今年,宋言在边关抵御匈奴,女真,威名远扬之后,才为没能早早下注,悔之晚矣。
宋言再次回京之时,满堂朝臣弹劾,誓要诛杀宋言,那时候崔鶯鶯便已经瞧出宋言能力,劝说父亲和几位叔伯,希望崔家能在这个时候为宋言提供一些支持。
明面上,崔家是没什么人在朝堂上做官。
可崔家有钱啊。
这么些年来,同崔家交好的官员其实不在少数,若是动用一下金银的能力,至少宋言那边也不至於是房德和寥寥几人在那边苦苦支撑。
那时候下注绝对是雪中送炭,哪怕只是稍微意思一下,不管最后成与否,都能收穫宋言一波感激。只可惜,虽几位兄弟都支持自己,可父亲乃至於诸位叔伯都瞻前顾后,最终错失良机。
直至宋言带兵包围皇宫,封锁皇城,於金殿之上斩杀杨和同,楚立诚两位宰辅,甚至还有左都御史,礼部尚书一大堆重臣,然后还封了个燕王的爵位,父亲和叔父们这才幡然醒悟。
只是这时候再想要攀附,所需要付出的便比之前多出太多,不仅仅只是十倍的財货,便是崔鶯鶯也要展现出更大的价值,方才会有留在宋言身旁的资格。
每每想到这些,崔鶯鶯心中都满是遗憾。
既然依附,除了价值之外还要表现出忠诚,所以崔鶯鶯没有任何隱瞒,將自己知晓的事情,甚至只是一些推测出来的事情,也全都说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说的越多,便会越发为宋言看重。
更何况,这还是她相中的男子呢。
倒是崔世安,惴惴不安。
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冷汗,面色有些发白,悄悄用眼角瞥了崔鶯鶯一眼……这三姐也真是的,怎地什么话都往外说?
陛下的身体康健,岂是旁人能置喙的?
宋言和洛玉衡都不曾言语,那种安静,让崔世安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压抑。
洛玉衡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洛玉衡终於嘆了口气:“崔家侄女,你所言可当真?”
“自是不假。”崔鶯鶯放下茶杯,便將淑妃娘娘委託崔家寻药的事情说了出来:“淑妃娘娘有言,陛下头疼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经常因为疼痛彻夜无眠,痛到极致之时,经常以首撞墙。”
“淑妃娘娘又信不过太医院,便只能托到父亲这边。”
洛玉衡悄悄看了一眼宋言,但见宋言面上並无任何惊讶之色,便已经明白,兄长的病,宋言也是知道的。
而且,多半无救。
若是有法子治疗,以宋言的性子,自不会坐视不理。
稍作停留,崔鶯鶯便继续说道:“我想陛下应是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才会在这数月时间,拼命针对杨家,一副不把杨家赶尽杀绝誓不罢休的势头。”
“和杨家有姻亲关係並且没有及时切断的,被杨家提拔上来的,同杨家关係密切的,甚至就连杨家旁支庶出一些不重要的小卒子,一旦被陛下发现,都会一个一个的摘了脑袋。”
“这短短的时间,杨家受到的损失是极为严重的。”
“我猜测,陛下应该就是要故意逼得杨家狗急跳墙,一旦杨家有所动作,陛下再出了什么事儿,大都可以扣在杨家头上。”
“恰好这一次,杨家七老之一的杨和信入京求和,想要为杨家稍微爭取一点时间,我想陛下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陛下究竟要怎样做我猜不到,但想来应该是在大庭广眾亦或是朝臣百官面前,用自己的性命,製造出一副杨和信当眾弒君的场景。”
“好將谋杀皇帝的罪名,死死扣在杨家头上,让杨家成为天下公敌,將杨家这么多年辛苦积攒的名声,影响力,尽皆践踏在泥地里,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宋言面色沉重,以他对寧和帝的了解,崔鶯鶯的猜测,倒是很有可能。
这个时代,並没有经歷过司马氏当街弒君,对於君权其实还是比较敬畏的。
便是造反篡位,便是改朝换代,一般也不会將先朝皇族赶尽杀绝,就像是大汉王朝篡了楚家江山,却依旧从楚家后裔当中挑选出一人,封了个安乐公……虽说这人后来因病去世了,但不管怎样,至少明面上做的还算仁义。
大吴王朝建国之后,也曾经搜寻汉王朝的皇室,只是那时候中原已经动乱將近两百年,到底是没能寻到,最后也立了个庙祭祀。
这里面的因由比较复杂,宋言便不是很懂,不过想来一方面是通过善待先朝皇室,来展现宽仁,留一个好名声;另一方面,这样做许是也会给人一种咱这皇位不是造反篡位的,是从先朝皇室手中接过来的,是天下正统之意。
若是这时候,杨家来一个当街弒君,那影响绝对是恶劣到了极点,恐怕普天之下,但凡要点脸的都不敢站在杨家那一边,怕是会被人喷死……更糟糕的是整个寧国,但凡是对皇位有点想法的人,大概都会打上为先皇復仇的旗號成为杨家的敌人。
这理由都是现成的。
大义的旗帜都给准备好了。
不扛到肩膀上,简直都对不起胸腔中勃勃的野心。
甚至说,楚国,赵国都可以打著为寧皇復仇的旗號直接出兵。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一旦寧和帝这件事情做成了,那就等於是给埋葬杨家挖好了坟坑,就等著后来人將杨家人的尸体塞进棺材里,钉好铆钉,盖上土,再吐上一口唾沫。
许久,洛玉衡的嘴角这才勉强扯了扯:“失礼了,两位崔家贤侄莫要怪罪。”
“言儿,杨家那两人,也晾了很长一段时间,你还是去见见他们吧。”
宋言点头,起了身。
崔世安和崔鶯鶯也赶忙起身。
“对了,崔兄,三娘子,不知你们目前暂居何处?”宋言隨口问了一句。
“风来客栈。”崔世安颇为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们到平阳的时候天色已晚,几乎所有客栈都已经满人,唯独风来客栈那边还有空房,便只能暂居那边。”
宋言嘴唇微微抽了一下:“还是莫要在风来客栈停留太久,那地方……多少是有些不对劲的,可能要死人。不若你们便搬到王府来住吧,王府还是有不少空余的客房的。”
“本王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两位可以隨意一些。”
“王爷还请自便。”崔鶯鶯笑了笑,说道:“对了相公,关於杨家那两人,妾身还有一些事情要提醒一下。”
“那杨云姝,年芳二十七,乃是出嫁过一次的妇人。”
宋言嘴唇微微抽抽了一下,其实你不用特意点名出嫁过妇人这几个字的,闹得好像本王当真对人妻有什么特別喜好一样。
“只是,在杨云姝诞下侯府嫡长子之后,侯爷便忽然暴毙而亡,虽对外宣称是突发疾病,可私下里却是有一些传言,说是侯爷是中毒而死。”
宋言面色倏地古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