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击杀影蝠、硬撼铁壁、破五鬼合围的凶险歷歷在目,每一次都是凭藉系统临危升级和灰影那神鬼莫测的指点才堪堪活命,面对一个状態完好、坐拥主场之利的宗师?那將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知道了。”李业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寻常的消息。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警兆带来的本能战慄,目光转向宋清弦,“你先回回春堂,等我消息。”
宋清弦隔著帷帽看著他,沉默片刻,没有坚持,只低声道:“万事小心。”
隨即转身身影融入巷子转角,朝著回春堂的方向快速离去,行动间依旧带著伤后的些许凝滯,却异常坚决。
巷子中仅剩李业一人,细碎的雪敲打在油亮的青石路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一刻钟后,李业驻足於一座气象森严的府邸前。
高耸的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之上,“隱澜轩”三个鎏金大字在阴沉的雪天里依旧透著一股迫人的贵气。门前两尊石狻猊踞坐,獠牙毕露,覆著一层薄雪,更添几分肃杀,这里便是二皇子赵渊在皇城西侧的私邸。
“吱呀——”
沉重的门轴发出悠长的摩擦声,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悄然开启,门后並非预想中的刀光剑影,而是一幅精心雕琢的冬日园林画卷,引路的是一位面白无须、眼神恭谨却不失精明的中年管事。
“李档头,请隨小的来,殿下已在『听涛阁』等候。”管事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李业微微頷首,抬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身后的朱门无声合拢,將街市的喧囂与风雪隔绝在外。
门內別有洞天,积雪覆压著嶙峋的假山,勾勒出险峻的轮廓,苍劲的古松与翠柏点缀其间,在萧瑟中透出深沉的绿意。蜿蜒的活水並未完全封冻,在覆雪的奇石间流淌,发出淙淙清响,飞檐斗拱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掩映在疏朗的林木之后,曲径通幽,处处透著匠心与財力堆砌出的雅致,却又在静謐中瀰漫著一股无形的、令人呼吸微窒的森严气度。
管事引著李业,沿著清扫出来、铺著细碎卵石的小径前行,李业步伐沉稳,lv8蝉影步的【踏雪无痕】境界在此刻展现,脚下积雪平整如初,不留半点痕跡。
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扫过假山缝隙、古树虬枝、以及远处看似无人的阁楼窗欞。凭藉lv8小凝元诀带来的强大感知,他能隱约察觉到那些完美融入环境的、冰冷而警惕的气息,暗哨无处不在。
一股若有若无、却沉重如渊的威压感,始终如同薄雾般笼罩著整个园林,源头就在前方,宗师之威,如芒在背。
一面临水的精致楼阁跃入眼帘,匾额上书“听涛阁”三个飘逸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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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暖意融融,上好的银丝炭在鎏金兽首铜炉中静静燃烧,驱散了冬寒。二皇子赵渊並未端坐主位,而是斜倚在临窗一张铺著雪白熊皮的紫檀木贵妃榻上,身著一袭素雅的月白常服,外罩玄色鹤氅,银狐裘的滚边衬得他面如冠玉。
他手捧一卷古籍,姿態閒適,仿佛沉浸书中,而当李业的身影出现在阁门口,赵渊低垂的眼帘倏然抬起。
两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穿透了暖阁的氤氳暖意,落在李业身上,將他从头到脚、从外到內都扫视了一遍,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著洞穿一切的穿透力,仿佛李业此刻巔峰的状態、內力的流转、乃至心中翻腾的念头,都在这双眼睛下无所遁形。
一股无形的、渊渟岳峙般的威压,比阁外的寒风更令人窒息。
李业在距离软榻约十步处停下,抱拳躬身,声音清晰平稳:“不夜蝉金蝉李业,奉殿下口諭前来拜见。”
“嗯”
赵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算是回应。他缓缓放下书卷,指节在光滑的紫檀榻沿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篤、篤”声,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心之上。
“李档头,”他开口,声音清越,带著久居上位的从容,“应天府死牢杀囚,陈府取周安首级,湖底逃生,连斩暗梟、破五鬼…更难得的是,短短三日,竟能在严松的眼皮底下,把他书房暗格的子印玉佩、严世宽密室的流水帐册副本,还有那要命的半块『双环套月』玉佩,一件不少地摸出来,还顺带捎上了张谦和家暗梟的铁证…最后,带著一身血,硬生生闯回了无光楼,交到了李芳年那条老狗手上。”
他每说一桩,语气便加重一分,最后化作一声听不出喜怒的轻笑,“呵呵,掀盖子掀得如此乾净利落,李芳年倒是捡了把好刀。”
话语如刀,句句直指李业最凶险的经歷,更点明他掀开了二皇子麾下重臣的盖子,这是在敲打,也是在掂量这把刀的分量和胆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