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浑身剧烈一颤,仿佛从万丈悬崖边被猛地拉回!他茫然四顾,眼神迅速聚焦,巨大的后怕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他汗出如浆,他慌不叠地將手中袈裟甩开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林平之抬起头,眼中惊惶未退,但更多的是羞愧与感激:“大人卑职方才险些…”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若非苏驍及时点醒,后果不堪设想。
“人之常情。”苏驍打断他,语气中没有丝毫责备,只有理解,“绝世武功当前,诱惑巨大,尤其对你这样的少年。心智稍有不坚,便易为其所趁。这非你之过,不必掛怀。”
他顿了顿,又说道:“平之,你根骨上佳,心性纯良,只是根基尚浅,又经歷剧变,心神易受外邪侵扰。从明日起,你每日提前一个时辰来衙门。別练剑了,练刀吧!”
“练刀?”林平之一怔。
“不错!”苏驍走回案后,从最底层的暗格中取出一卷刀谱和一柄连鞘长刀。
苏驍將刀与刀谱一同放在林平之面前:“这本《破阵刀法》你先练著,等入门了再教你別的。此刀名为『秋水』,我剿灭福州的日月神教都是靠它,你可不要落了我的名声!”
林平之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唯有深深拜伏在地,“卑职定不负大人厚望!必勤学苦练,稳固根基,绝不辜负大人再造之恩!”
“起来。”苏驍將他扶起,神色严肃地叮嘱道:“记住,此事非同小可。《辟邪剑谱》再现江湖的消息一旦走漏,必將掀起腥风血雨,你林家遗孤首当其衝!”
林平之重重点头:“卑职明白!定当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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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驍的目光再次落回地上那捲袈裟,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让林平之无比意外的决定:“將它收好,带回去。”
“带回去?”林平之大惊失色,“大人,这……”
苏驍摆摆手,神情坦然:“此物终究是你林家之物。如何处置,当由你父亲定夺,是毁是留,皆由林家自行决断。”
他看著林平之“我相信,经此一事,你已知其凶险。我更相信,林总鏢头是明事理的人,定能做出最有利於林家。你只需將今日之事,如实稟告你父亲即可。”
林平之捧著那捲重新包好的袈裟,感觉重若千钧,但心中却比来时更加踏实、更加温暖。
“卑职……遵命!定当將大人之言,原原本本稟告家父!”林平之再次深深一礼,告辞离开。
翌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衙门演武场上霜寒未退。
林平之强撑著精神赶到,脚步却有些虚浮,往日清亮的眼神此刻也带著几分遮掩不住的倦怠。他努力挺直腰背,向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苏驍行礼:“大人,卑职来迟了。”
苏驍一身练功服,正闭目调息。闻声睁眼,目光如电,瞬间便捕捉到林平之的异常。他眉头微蹙,沉声问道:“平之?你面色不佳,气息虚浮,昨夜未曾休息好?”他担心这年轻人是否又被那剑谱的邪念所扰,辗转难眠。
林平之闻言,脸上顿时红了一片,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硬著头皮,声如蚊蚋地回道:“回大人,卑职…卑职昨夜…隨家父出去了。”
“嗯?”苏驍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凛,莫非林震南拿到剑谱后,父子二人起了爭执?或是…林震南也受了蛊惑?
林平之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难以启齿的窘迫:“家父…家父他…拿到袈裟后,便將卑职带去了…带去了倚翠楼。”
“倚翠楼?”苏驍一时没反应过来。
“青楼。”林平之的声音细若游丝,耳根都红透了。
苏驍:“??!”
饶是苏驍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愕然。他设想过林震南可能连夜焚毁剑谱,可能严密封存,却万万没想到,这位林总鏢头拿到这搅动江湖风云、令无数人覬覦疯狂的《辟邪剑谱》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去逛青楼,还带著亲生儿子?!
林平之感受到苏驍那难以置信的目光,更是羞臊难当,急忙解释道:“家父他看了那开篇八个字『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便说这哪里是什么神功秘籍,分明是断子绝孙的邪魔外道!留著它,徒惹晦气!不如趁早见识见识真正的…呃…人间至乐。好叫卑职…好叫卑职彻底断了念想。”他说得磕磕巴巴,面红耳赤,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驍:“……”
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他沉默了足有数息,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荒谬,再到一种啼笑皆非的复杂。最终,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又强行忍住,摇头道:“林总鏢头,果然非常人也。”这处理方式,当真是简单粗暴,却又奇效无比!任你剑谱魔力滔天,蛊惑人心,在朱唇玉臂、活色生香面前,那“自宫”二字带来的诱惑,瞬间就显得无比苍白和可笑。这林震南,行事当真出人意表!
他看著眼前困窘得几乎要缩成一团的林平之,心中那点担忧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他轻咳一声,压下笑意,正色道:“嗯…令尊行事倒也直指本心。罢了,既然你已『见识』过,想必对此邪谱再没有妄念了吧?
“绝对没有!半点都没有了!”林平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著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昨夜那笙歌燕舞、脂粉香浓的场面,与袈裟上那狰狞的八个字形成的强烈对比,確实让他对那剑谱生出一种生理性的厌恶,那点残留的、因精妙剑招而起的念头,早被衝击得七零八落,荡然无存。
“那便好。”苏驍点点头,不再多言此事。他目光落在林平之略显萎靡的状態上,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习武之道,首重根基,精元充沛方是根本。纵情声色,淘虚了身子,乃是大忌!日后不可如此孟浪。”
“是!卑职谨记大人教诲!”林平之连忙应声,心中暗暗叫苦,发誓再也不敢跟著老爹胡闹了。
苏驍不再废话,指了指林平之腰间的秋水:“练刀吧,以后每天自己过来。不要懈怠。”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是!卑职定当刻苦修炼,不负大人厚望!”
晨光熹微中,演武场上,两道身影,开始了沉凝而扎实的刀法修习。林平之努力挥动著沉重的“秋水”,一招一式力求沉稳,只是偶尔动作间,似乎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残留的脂粉香气,让他脸上又是一阵发烧,练得更加卖力,仿佛要將那荒唐一夜的痕跡彻底从筋骨中驱散。苏驍在一旁看著,偶尔出言指点,目光扫过林平之略显虚浮的下盘时,嘴角终究还是忍不住勾起一丝无奈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