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挡住了。”苏驍方才的一刀,不过是投石问路。看到对方三道悍然迎击的刀光,他便心中有数,想必这就是楚留香情报中所说的鬼冢一郎、服部隼人和柳生仓介了。
苏驍见对面只留下“八岐丸”与他对峙,其余倭船兵分两路,插入滩涂,冷笑道:“呵,想玩分进合击,想法不错,那就看鹿死谁手吧。”
“俞兄!”苏驍开口,语气明显有些尊重。
“苏兄吩咐便是,贫道既然到此,自然听命。”一个清朗中带著沉稳、声音响起。一位身著道袍、面容冷峻、身姿挺拔的年轻道士,身形飘逸地落在苏驍身后。他正是昨日在福州城內茶楼,向小二打听锦衣卫千户所地址的那位道人。刚刚出师、下山游歷武当二弟子,俞莲舟。
昨日,初至福州的俞莲舟听闻倭寇大举来袭的风声和锦衣卫要击敌於城外的壮举后,侠义之心顿起。他打听到锦衣卫驻地所在位置后,立刻前往拜会。
当听说武当弟子主动来援时,苏驍心中也颇感意外,他早就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武当俞二侠,见他虽然年轻,但步履沉凝,气度端方,显是得了武当真传,也是心中大喜。两人虽出身不同,但同为年轻一辈,又志同道合,更添了几分惺惺相惜。
“俞兄,劳烦你截住左路那股倭寇可好?”苏驍快速说道,指向左侧,“领头那傢伙名叫服部隼人,他刀法阴损,忍术狡诈,旁人恐怕不是对手,还需要你这武当高徒,以正破邪!”
俞莲舟哈哈一笑,非但无惧,眼中反而燃起一股昂扬战意。他手按腰间佩剑,朗声道:“苏兄放心,必不让他上岸为恶!这等为祸海疆的凶徒,正该尝尝我武当的手段!此路,交给我!”言语间,既有初出茅庐的锐气,亦有名门大派的自信风范。
“好!俞二侠敞亮!”苏驍又回身喊道:“百户林平之、张烈何在!”
“属下在!”林平之与张烈对视一眼,从人群中走上前来,抱拳听命。
“你二人负责另一路,那边是柳生仓介,他善使一把野太刀,势大力沉。你们不要硬拼,带领弟兄们结阵对抗,多用弩箭和火銃,只要拦下他便可,等我解决了鬼冢一郎,自然去收拾他。”
“卑职领命!”两人回答的乾脆利落。
“那就行动吧,”苏驍绣春刀再次直指海面中央那艘凶焰滔天的“八岐丸”,“领头的那个老傢伙交给我!其他人,配合俞道长和林百户,给老子把想爬上岸的倭寇,统统砍回海里餵王八!”
“得令!”身后锦衣卫齐声怒吼,士气如虹!
林平之、张烈带队扑向右侧礁石滩,迎击柳生仓介。俞莲舟清身形直扑左路的服部隼人。
苏驍则是整个人裹挟著霸烈无匹的刀意,悍然冲向“八岐丸”!绣春刀的寒光,牢牢锁定了船头那白髮老者的身影,“老东西,別东张西望了,过来领死!”
鬼冢一郎看到苏驍竟敢孤身踏浪而来,又见自己两路奇兵被对方分兵拦截,他堂堂纵横东海数十载的“鬼刀”,今日竟被这个乳臭未乾的年轻人如此轻视?
“八嘎呀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老夫今日定要將你们碎尸万段!”鬼冢白髮倒竖,面目狰狞如恶鬼,双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悽厉尖啸,交叉斩出!两道凝练如墨、带著浓鬱血腥气的巨大十字刀罡,如同地狱之门洞开,撕裂海浪,带著毁灭一切的怨毒,直劈迎面而来的苏驍!
海天之间,怒涛翻涌,杀声震天!三处战局,同时爆发!
右翼,林平之和张烈率领精锐锦衣卫严阵以待,正迎上柳生仓介和他率领的精锐武士。
“结磐石阵!”林平之厉喝:“刀盾手在前,长枪手退后,弓弩手、火銃手准备。”
“喝!”锦衣卫齐声应诺,动作整齐划一!前排刀盾手瞬间半跪,厚重包铁的大盾“轰”地一声砸入礁石缝隙,层层叠叠,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壁垒。后排长枪手从盾牌间隙准备刺出长枪。
柳生仓介大手一挥,一声怒喝:“跟我冲,砸碎这铁王八!”
扶桑武士听到命令,瞬间分散,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扑向军阵!
“枪阵,刺!”林平之的声音稳定而充满力量,精准地指挥著军阵的每一次攻防转换。一名刚从礁石阴影中探头的武士,刚探出头,咽喉已被冰冷的弩箭射穿!另一名试图跃过盾墙的浪人,人在半空,已被数杆长枪同时刺入!还有隨时开火的火銃手和弓弩手,虎视眈眈的抓住每一个机会,发出死神的邀请。军阵在他指挥下,如同一个布满尖刺的铁砧,任凭柳生仓介率领的“铁锤”如何诡异刁钻地砸来,都被稳稳接住,並狠狠反噬!
大阵左翼,惊涛裂岸。俞莲舟孑然凝立於一方黝黑礁石之上,青袍在腥咸海风中猎猎作响,直面服部隼人麾下那支由忍者与浪人混杂而成的倭寇精锐。
“见せてやれ、我ら扶桑の力と恐怖を!”**(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扶桑的力量与恐怖!)服部隼人阴鷙的嗓音从海风中响起。
號令既出,数十名扶桑忍者身形一晃,竟似鬼魅般融入礁石阴影之中,只余下几缕难以捕捉的阴影。下一瞬,破空之声尖啸而至!数以百计的手里剑旋转著划出刁钻弧线,向著俞莲舟激射而出!更有数枚苦无带著悽厉的哨音,直取咽喉、心口要害。与此同时,那些按刀蓄势的浪人也將手里的太刀呛然出鞘,雪亮的刀光连成一片。
俞莲舟面色沉静如水,眼神专注,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致命攻击,他既不退避,亦无丝毫慌乱。他並没有什么特別的动作,只是轻轻一抬手,腰间长剑已然出鞘。剑光乍起,划出一道清光湛然、圆融流转的弧线,正是武当两仪剑法的起手!
那剑光看似柔和,却蕴含著十足的中正平和之气。剑隨身走,身隨步移,礁石方寸之地,竟被他踏出九宫八卦的玄奥。袭至身前的毒鏢、苦无,或被那绵密剑风精准盪开,没入水中;或被剑脊轻巧黏引,互相撞击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