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越战越是心惊,对方內力竟似滔滔江河,源源不绝,非但没有半分衰竭之象,反而攻势愈疾、愈猛、愈见凌厉。她的明玉功尚未臻至那等“运行之际非但不耗內力,反能吸纳他人功力”的至高境界,若再缠斗下去,莫说擒杀江枫,只怕自身亦难保全。
她剑势微微一收,碧色剑芒护住身前,冷喝道:“苏驍!你我无冤无仇,今天你在这横加阻拦,无非是想保住江枫和月奴两人的性命!好,本宫便给你一个机会!”
她语带施捨,傲然道:“你我就以三掌为约,你若能接住我三掌,我今天便答应你,暂且放江枫一条生路,月奴我也不再追究,如何?”她自以为拋出了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
谁知苏驍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哂笑出声:“邀月宫主从移宫打的算盘,我在北镇抚司都听到了。你放不放过江枫,与我何干?你要杀江枫就去杀吧,我可没说过要保他性命。”
他手中绣春刀虽然停下,口中话语却比刀锋更利:“再说了,邀月宫主,你凭什么觉得我苏驍会蠢到放弃兵刃之利,去硬接你三掌。大不了,你我就这般打下去,打三天,月奴就能生完孩子,打一个月,她就能坐完月子,苏某別的不多,唯有时间不少,正好藉此良机,好好领教移宫武学之妙。”
这话如同利刃,狠狠刺进邀月的心口!一想到江枫和月奴可能藉此机会远遁千里,她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焦躁。她仿佛已经看到江枫与月奴怀抱婴儿远走高飞、逍遥千里的画面。
这比杀了她还令她感到难受!
邀月气息一滯,胸口微微起伏,显是气得不轻,碧血照丹青上的剑芒都因她心绪剧烈波动而明灭不定,透著一种失控的混乱。她纵横天下多年,何曾受过这等憋屈?打又难以速胜,谈又处处被对方拿捏,“好!那你来打我三掌!本宫绝不还手,这总可以了吧!若是你三掌胜不了我,就把江枫和月奴藏匿的地点告诉我。”
苏驍摇头道:“不打不打。移宫的『移接玉』奥妙无穷,我方才已经在怜星宫主手上领教过了,怎么可能还上你的当?我这一掌打过去,力道怕是得有四五成要转回来砸我自己身上,那时候邀月宫主会放过我吗?这等亏本买卖,谁愿意做谁做。”
邀月见自己算计落空,眼中寒芒更盛,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远处的怜星,心中暗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非怜星先前动用“移接玉”却未能建功,反而反而打草惊蛇,让苏驍心生警惕,此刻她定能以此功为诱饵重伤苏驍。
她深吸一口气,那如同寒冰覆盖的绝色面容上竟显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躁意,“这也不肯,那也不愿。苏驍,你到底想怎样?!”
苏驍手腕一振,绣春刀发出一声轻吟。他咧嘴一笑,说得轻描淡写:“简单,鄙人不擅掌法,不如宫主站著別动,让我砍你三刀如何?若是三刀下去你还不死,我不但把江枫和月奴的藏身之处告诉你,而且还把他们抓回来,亲手奉上!”
邀月周身寒气轰然爆发,她简直要被这无耻之言气笑了,“好极了,看来苏大人今天是铁了心要与我移宫作对,以后你手下的锦衣卫可別在江湖上遇到我!”
苏驍似乎並不在意出邀月的威胁,反而笑得颇有几分无赖,“那不能,我这帮兄弟个个机灵得很,下回若见到宫主,定当退避三舍,绝不碍您的眼。”
邀月冷哼一声,剑势再起,“本宫最后问一次,让是不让?”
苏驍横刀而立,“苏某既然站在这里,就没有让路的道理。”
话音未落,两人身影再次交错!刀剑剧烈碰撞,发出一连串刺耳锐响,火星四溅。数招过后,两道身影倏然分开,各退数步站定。
衣袂飘飞间,杀意未敛,依旧遥遥对峙。
邀月面覆寒霜,心中却飞快权衡:与苏驍这般缠斗下去,不但难分胜负,徒耗光阴。若真让江枫藉此机会远遁,甚至那孩子...她不敢再想下去,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苏驍持刀而立,目光扫过远处隱约传来打斗声的方向,心中亦是一片清明。他与邀月並无死仇,目的也非死战,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然达到。继续打下去,固然能借对方压力锤炼神照功,但若真逼得这位宫主不顾一切,展开疯狂报復,也是麻烦。
苏驍率先开口,语气恢復了之前的平淡:“宫主,你我这般打生打死,似乎忘了正主。”他刀尖微抬,指向另一处战团的方向,“那边,好像还没分出结果。”
邀月冷哼一声,並未反驳。她自然也听到了燕南天刚猛的怒喝与怜星灵动的娇斥。她对自己妹妹的武功虽有信心,但对手毕竟是名震天下的“第一神剑”,胜负实难预料。
“哼,”邀月寒声道,“你的意思是?”
“简单。”苏驍收刀归鞘,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邀月宫主,你武功虽高,但苏某却也不惧,你我二人的胜负恐怕千百招內不能见分晓。咱们不如暂且罢手,等等看令妹怜星宫主与燕南天的决战结果。”
他顿了顿,看向邀月,眼神意味深长:“若怜星宫主胜了,或能与燕南天僵持不下,那宫主在我这付出些许代价,或许还有余裕去处理江枫。但若是燕南天胜了,呵呵。”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很明显,若燕南天胜了,別说杀江枫,她邀月今日能否全身而退都尚未可知。
邀月目光闪烁,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这確实是眼下最实际的选择。她虽高傲,却並非无智,权衡利弊之下,立刻有了决断。
“好!”她冷冷吐出一个字,手中“碧血照丹青”的幽光缓缓收敛,“就依你所言。待那边分出结果,再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