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正在和马皇后、朱镜静说事,见到朱標匆匆找过来,便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果然,平日里温文尔雅,谨守礼仪的朱標,此次竟然都顾不得见礼,看到朱元璋的第一时间,就担忧地问道:“父皇,我想起喝醉前的不少事情了。他……他说的是真的么?”
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他有点失態了!
朱元璋並没有马上回答,用手指了下朱镜静身边的座位,示意他过去坐了,然后才严肃地说道:“赵一民所说是真是假,目前还不能完全確认,我正和你娘在商量,进一步核实他的消息真假!”
听到这话,朱標稍微放心了一点。但是,对於才二十二岁的他来说,猛然听到自己的死讯,还有老婆孩子的死讯之类,肯定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此时,他心中有事,马上接著问道:“父皇,您真的打算撤了中书省?”
马皇后一听,也有点意外。因为朱元璋並没有和她说政事,此时听到,便转头看向朱元璋说道:“要撤中书省干什么,这怕是不好撤吧?”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也就仅次於说要撤皇帝了。
朱元璋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儿子回答道:“我没想过要撤销中书省!”
朱標听了,当即鬆了口气,正要说话时,却听朱元璋又补充说道:“不过按照赵一民所说,局势发展之下,撤销中书省是必然之举。”
朱標一听,有点傻眼,赵一民不是说过,他就是被累死的么?
回过神来,他连忙提醒道:“父皇,那……那您一个人处理得过来么?就算……就算加上儿臣,怕也难吧?”
朱元璋听到这话,心中稍微有点不满,感觉儿子这是有点怕死了。
对於他这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来说,最不待见的,就是怕死之人。
不过他没有把这个想法表现出来,只是安慰他道:“这事先不急,我会谨慎处理的。当务之急,是確认赵一民所说消息的真实性!”
朱標听了,连忙说道:“他很喜欢静静,我们就告诉他身份,让他直接告诉,不是更方便么?”
朱镜静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脸红,低下了头,心中甜丝丝的。
朱元璋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转回头看向朱標说道:“如果他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我们就分辨不清楚,他是不是会选择性地说话?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就都不知道了!”
“如今他还以为我只是永嘉侯,哪怕他针对永嘉侯说一些假话,我们却能从他针对永嘉侯所说的这些话中获悉一些他知道我们身份所不会说的话!”
说到这里,朱元璋便强调道:“总之,如果他確实是后世之人,他所说的消息,我们是没法核实的,只能在暴露身份之前,儘量从侧面获悉更多的消息才好。你懂这个意思么?”
朱標听了,想想有道理,便老实回答道:“是儿臣急躁了!”
朱元璋听到这话,明白儿子也还需要歷练,便没说什么训斥的话,只是对他说道:“明日一早,你母后会去核实。然后,你和静静一起去,再核实一次。多方求证,然后我们再匯总信息,確保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隨后,他怕朱標乱核实,就根据他的计划,又交代起细节起来。
………………
第二天一早,马皇后便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赵一民这边。
不过这个时候,赵一民还在睡觉。马皇后並不像朱元璋一样去打扰他,而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大堂,一边想著事情,一边等赵一民醒来。
日上三竿,赵一民终於起床,转到大堂一看,顿时嚇了一跳,连忙说道:“妈……娘……伯母,您怎么在这啊?”
他在看到马皇后的第一时间,因为叫朱元璋爹了,所以脱口而出的,就是喊妈。
但是,当他喊出妈之后,回过神来感觉这个称呼可能太现代化,便急忙又换成了古代的称呼“娘”。
然而,当这个“娘”喊出之后,他看到马皇后有点意外地表情,立刻又想起,只有老丈人让他喊爹,当时丈母娘並不在。虽然有嫁女儿的意思,但是並没有確认让他喊娘,脸皮有点薄之下,就又改了“伯母”的称呼。
马皇后见他有点失措的样子,便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你喊我娘也没错,反正静静是非你不嫁。你且先去梳洗用早膳,我有事要和你说。”
赵一民听得心中高兴,那少女还真是赖上自己了。於是,他连忙去梳洗,又三下五除二地用了早餐,就赶紧过来见丈母娘了。
等他坐定之后,马皇后露出担忧之色,对他说道:”你爹回去之后,长吁短嘆的,问他什么,他也不说,让我很是担心,你能给我说说,你到底给他说了什么,以至於他都多少年没出现过这种担心的情况了?”
赵一民一听是这事,便觉得是自己的那番话,终於让永嘉侯受到影响了。
此时听到丈母娘来问这事,他就感觉,或许正是最后加一把火的时候。
於是,他便认真地对丈母娘说道:“娘,我知道您最是明理了。正好,这个事情关係到家族兴衰,我给您说,您一定要去劝爹,早听我的劝,早作打算。”
说完之后,他看到丈母娘点点头,便认真地说道:“在洪武朝当官並不是好的选择,特別是当开国功臣,排名越靠前,就越危险。事情是这样的……”
说著,他就给马皇后说了洪武四大案,並且主要也解释了这四大案之所以会发生的歷史必然性,最后说道:“不管爹是不是安分守己,他的功劳和威望摆在那里,一旦局势到了那个地步,皇帝必然不会放心,会在他死之前处理的。”
“所以,娘,您一定要劝爹,按照我的意思,我们一起出海。我知道海外不少事情,我们可以选一个富饶的地方,甚至让爹去当王都是可以的。不管如何,至少命是由自己做主,肯定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