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李小宝,对吧?”
长了许多白髮,面容却像中年的人嗓音温和,如沐春风。
小傢伙儿稍稍放鬆了些,还是不敢乱说话,因为面前之人没穿明黄色衣服。
“是,小名李小宝,大名李宝。”
“呵呵……”中年人哑然失笑,“这小名可真是小名,就加了个小……真有意思。”
说话间,李信、李雪儿从客堂走出来。
李信当即行礼,“微臣参见……”
“免了。”
朱厚熜轻轻挥了挥手,径直朝石桌走去。
黄锦关上门,也跟了上去。
只有小宝呆在原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半个时辰前还好奇皇帝模样的小傢伙儿,皇帝真来了,却又拘谨的厉害。
朱厚熜落座,含笑道:“不必拘束,今日朕来,也没什么指示,坐吧。”
李信、李雪儿称是,上前落座。
小傢伙儿鬼使神差地也想上前坐,被爷爷瞪了一眼,只好怏怏去了书房。
“小孩子嘛,何至於此。”
“这孩子比较淘……臣恐他君前失仪。”李信干声解释。
朱厚熜微微点头,道:“当心嚇著了,李卿去安抚一下吧,朕可不想做恶人。”
“不会……”
李信刚开口,就被小姑瞪了一眼,旋即有所了悟,訕然起身告退,与孙子一样去了书房。
“黄锦,去烧壶茶。”
“哎,是。”黄锦哈了下腰,急急去了。
朱厚熜这才看向李雪儿,頷首说道:“朕早就听说,李家的诸多科研成果,都是李家小姐的功劳,嗯…,当真是女中英雄。”
“皇上过誉了。”
“哎?不必自谦,有功就是有功嘛。” 朱厚熜笑意温和,“不必拘礼,拿朕当普通人就好,今日朕来没別的意思,只是想与你谈谈天。”
李雪儿点点头。
“自洪武起,李家,亦或说永青侯府就存在了,起初並不起眼,如眾勛贵差不多,之后,李青不在,由曹国公代为打理,接著又有李青的师弟……”
朱厚熜说道,“若说財富大暴涨,成为巨无霸……直到你们兄妹这一辈,才真正实现……”
李雪儿只是听著。
“这其中,若论经商天赋,无人能及得上你兄长,只可惜……朕太忙了,没能与他好好聊聊。”
李雪儿说道:“李家財富积累,不只是我兄妹的功劳,不过……皇上明鑑,李家真正大富,我大哥確实出力最大。”
“呵呵……你也不差多少。”
“相比之下,差了太多。”李雪儿微微摇头,道,“皇上今日来,不全是为了閒聊吧?”
朱厚熜轻笑笑,嘆道:“小到一家,大到一国,都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情势,想你也知道一些。”
“大明財政收入是极好,可也都是大进大出,尤其是近些年,盈余虽多,费更大。”
“唉,朝廷也没你想的那么轻鬆,蒸汽船的问世之后,更进一步地带动了经济发展,未来,也能吃上许久的红利,然,相较於大明的必须费,会越来越显得捉襟见肘,朕老了,如此大明,朕不敢放心啊。”
李雪儿道:“皇上春秋鼎盛,如此,是否过於未雨绸繆了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朱厚熜轻嘆道,“李青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激进,可在某些事上,又过於保守,这导致朝廷诸多时候,都在处在相互矛盾之中……朕贪心,他比朕还贪心,可总要捨弃一些东西……”
朱厚熜吁了口气,问:“李小姐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
李雪儿点头。
朱厚熜却不接言。
李雪儿只好道:“皇上是想找一条新的財路?”
“李小姐果真聪慧,一语中的。”朱厚熜说道,“个人需要钱生活,国家需要钱运转,如今大明的財政之初,怎一个庞大了得?此外,持续恶劣的气候、接连不断地天灾,尤其是这次大地震,嘴上都说受灾百姓百万,实则何止百万?”
“救灾难度、救灾成本……高於旱灾不止多少倍,更要命的是,一边是需要不停救济的百姓,一边是长期无法再从事生產的百姓、耕地,且这么多人同时脱產,朝廷的管控成本、未来给他们建设家园,所需要的人力、財力、物力……令人心惊。”
李雪儿默然点头:“的確,要费的钱太多了,而且朝廷现有的烧钱政策也不少,还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