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正想著，几个知客僧匆匆跑过，其中一个瞥见林默，眼睛一亮：

“你，对，就是你，別愣著了，快去斋堂帮忙！”

“什么事？”林默问道。

“镇西將军府的千金来寺祈福，要准备素斋，人手不够，你快去！”

镇西將军？

林默心中一动，这位將军他听说过，乃是朝廷重臣，手握兵权，镇守西境。

更重要的是，这位將军是燕王手下第一大將。

此时他的千金来寺祈福，难不成这法源寺还和燕王有什么联繫？

如此说来，法源寺在这风波之中，未必能够置身事外啊。

林默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放弃思考，这些事情他都阻止不了，他只是个扫地的行童。

斋堂里已经忙成一片。

十几个行童在准备各色素菜，洗的洗，切的切，炒的炒。

平日里清冷的厨房，此刻热气腾腾。

“小林，过来！”

管事的圆通师兄招手，他是个三十来岁的僧人，平日里负责斋堂诸事。

“等会你去给客人送茶。”圆通师兄说著，递过一件乾净的僧袍。

“先把这个换上，湿衣服成何体统？记住，机灵点，別给寺里丟脸。”

林默接过僧袍，心中有几分惊讶。

送茶这种事，一般都是正式弟子去做，怎么会叫他一个行童？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圆通师兄压低声音道：“贵客面前，需得体面些。你这模样……罢了，总之小心伺候。”

林默这才明白。

原来是看他生得还算清秀。

他换上乾净僧袍，端起茶盘，跟著一个知客僧往贵宾禪院走去。

身后，赵大牛直起腰来，用胳膊捅了捅旁边的矮胖行童：

“看出来没？”

“看什么？”

“圆通师兄为啥单单叫林默去送茶？”

矮胖行童挠挠头：“因为他正好在？”

“笨死了！”

赵大牛一脸神秘的说道：“因为他长得好看啊！”

“长得好看？”

“这叫宝相庄严，懂不？贵客面前，总得挑个看得过眼的。你看咱们这些歪瓜裂枣，谁拿得出手？”

“可他只是个行童啊……”

“行童怎么了？之前周泰周师兄，不就是因为相貌堂堂，声音好听，被慧空长老看中的吗？”

“那不一样吧……”

“怎么不一样？我跟你说，这年头，长得好看也是本事！”

议论声渐渐远去。

林默端著茶盘，踏著湿滑的石阶，来到贵宾禪院。

雨声如珠落玉盘，在屋檐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禪院门口，两个身穿甲冑的护卫肃立，见到僧人，微微頷首，让开了路。

推门而入，一股檀香扑面而来。

正堂上，一尊观音像慈眉善目，前面的香炉里，三炷清香正在燃烧。

一个少女正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一袭月白色长裙，墨发如瀑，用一根素簪挽起。

容貌清丽脱俗，只是眉宇间笼著一层化不开的愁绪。

“施主，请用茶。”知客僧轻声道。

少女充耳不闻，依旧跪著，朱唇微启，声音极轻：

“弟子愿折寿十年，换父亲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