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植院士缓缓走了过来。
他拄著拐杖,在李赫面前站定。
“小李,你確定吗?”
“院士,您还记得您年轻时候的那些实验吗?”
“那时候没有计算机,没有精密仪表,您是怎么做出那些突破性的发现的?”
王元植院士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想起了几十年前,在那个简陋的实验室里。
他和同事们用最原始的方法,一点一点摸索著前进。
那时候,他们靠的就是经验,直觉,还有对科学的执著追求。
“靠的是人。”
老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靠的是人的智慧和经验。”
李赫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要回到那个时代。”
“回到人与机器合一的时代。”
他转身面对所有人,声音变得更加坚定。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很不科学。”
“但是,当科学的方法走到尽头时,我们就只能相信人类最原始的智慧。”
控制室里一片沉寂。
每个人都在消化著李赫刚才说的话。
这確实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让人来充当计算机的cpu,让经验来代替传感器。
这完全顛覆了现代工业的基本原则。
但是,在连续三次失败之后,在所有科学方法都走到死胡同之后。
这个疯狂的计划,竟然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钱功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痕,走到李赫面前。
“李总工,我愿意试试。”
他的声音沙哑,但异常坚定。
“我在这个厂子里干了三十年,闭著眼睛都能听出每台机器的心跳声。”
“如果我的耳朵能帮上忙,那就用吧。”
张师傅也站了起来。
“我也来。”
“老王,小刘,你们呢?”
几位老师傅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干了!”
“反正都已经失败三次了,再试一次又何妨!”
“就算是为了咱们工人的尊严,也要试试!”
看著这些老师傅们重新燃起的斗志,控制室里的气氛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那种绝望和沮丧,正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团结和决心所取代。
刘教授看著眼前的一切,內心经歷著激烈的挣扎。
作为一个严谨的科学家,他无法接受这种完全违背科学原则的做法。
但是,作为一个爱国的知识分子,他又不愿意看到这个项目就此失败。
“李总工。”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方法真的可行,那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来准备?”
李赫看了看墙上的掛钟。
“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
刘教授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完成人员配置和系统调试?”
“不需要调试。”
李赫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我刚才改造的控制系统,已经將所有的自动程序旁路了。”
“现在的创世炉,就是一台纯粹的手动机器。”
“所有的控制,都要靠人来完成。”
他走到那几位老师傅面前。
“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到最佳的监听位置,熟悉各自负责的声音特徵。”
“然后,在实验开始后,將你们听到的一切如实报告给我。”
钱功点了点头。
“李总工,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整个控制室变成了一个忙碌的战场。
几位老师傅分別找到了自己的“战位”。
钱功蹲在主泵旁边,耳朵贴著金属外壳,反覆听著机器运转的声音。
张师傅站在感应线圈附近,双手轻抚著设备外壳,感受著电磁场的微妙变化。
老王趴在冷却水管道上,用听诊器一样的姿势,监听著水流的声音。
小刘则守在温度控制柜前,专注地听著继电器的吸合声。
李赫站在那个简陋的控制台前,反覆练习著手指在旋钮上的动作。
他闭著眼睛,在脑海中一遍遍模擬著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无数种可能的组合,在他的大脑中飞速运算著。
两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就位了。
创世炉安静地矗立在实验室中央,等待著这最后一次,也是最疯狂的一次挑战。
李赫站在控制台前,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轻抚过那三个旋钮和一个推桿,感受著金属的冰冷触感。
钱功蹲在主泵旁边,右手贴著金属外壳,左手竖起大拇指,示意准备就绪。
张师傅站在感应线圈附近,双脚稍微分开,保持著最佳的感知姿態。
老王趴在管道上,耳朵紧贴著金属表面。
小刘守在控制柜前,目光专注地盯著那些跳动的指示灯。
刘教授和其他专家站在远处,紧张地看著这一切。
他们的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既希望这个疯狂的计划能够成功。
又担心即將到来的失败会彻底摧毁所有人的信心。
王元植院士拄著拐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他的眼睛紧紧盯著李赫的背影,那里寄託著他最后的希望。
杨卫国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攥著,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整个控制室里,除了机器设备的低沉嗡鸣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这歷史性时刻的到来。
李赫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心境彻底平静下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双眼睛里闪烁著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他转过身,环视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那台静默的创世炉上。
“准备第四次衝击。”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控制室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倒计时,没有自动程序。”
“听我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