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就拿英语隨便聊聊唄，聊多了你就不顺了吗？”

“行吗？我在网吧里可能有点吵。”

“没问题。”

路明非插上了耳麦，视频语音“嘟嘟”响了两声后接通了，窗口出现了熟悉的老唐，“嘿！兄弟！”

“老唐你真够意思。”路明非竖起大拇指。

“哈哈，都喊我哥了，我不帮你不是显得我这哥白当了么？”老唐说，“哈哈！”

一瞬间路明非有点感动，倒不是因为面试，而是因为老唐是少数几个愿意主动陪他聊天的人了。

“嗯嗯，对对，辅导完了咱再玩个几把，快快！现在开始！”老唐清清嗓子，“面试里最常用的开场问题是，你为什么要申请我们学校，why did……？”

……

“the great……”路明非一个发音一个发音地跟著老唐。

嘈杂的网吧里，两人就这么聊著，一个小时后，老唐有些意外地道：“行啊，小子不错啊，口语说得不错，你只要別发疯骂考官就稳了。”

路明非有些开心，这个世界上老唐是少数几个总夸他的人，而且人家也確实是真心实意的。

“跟你英语比起来，我的中文说得就是纯种鬼子六……”老唐有些唏嘘。

他在美国长大的，践行的是正统资產阶级的生活，虽然偶尔装逼能来一句“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但毕竟从小听的不是什么北风如刀、黄沙吞日、笑傲江湖，他看的是用黑布包著眼的加勒比海盗。

路明非看出老唐有些伤感，主动打岔道:“听说美国很乱，你们那是不是墙上都刷著標语：『抢劫警车是违法的，殴打民·警要坐牢的』什么的？”

“哪来什么民·警，你得叫sir。”

“我是个土包子嘛，我连这座城市都没出过。”

“你说我要是在祖国长大是什么样子？”老唐打趣问道。

“你觉得呢？”

“上完学了就得去种地，然后人人有一把镰刀，日子过得苦，所以不珍惜现世，打架往死里打，这就是美国人拍的，真一群臭x逼。”

说著老唐把自己都逗笑了，路明非也对著电脑大笑著。

路明非的青春是怎样的？他不像苏晓檣和赵孟凡他们，他没见曼哈顿，没见过塞纳河，没见过少林和尚，没见过维密模特，所以把眾多“怪力乱神”的敬仰敬畏落实在老唐这个美国流氓身上。

他听老唐讲砍人的方法，讲子弹怎么上膛，如何挨打，如何把別人打到內臟出血但是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如何一战成名扬名立万。谁把谁捅了，谁带走了谁的老婆，谁又睡了谁的情妇。

天气冷的时候，路明非就缩在网吧里，对著电脑屏幕傻笑，对路明非来说老唐是曼哈顿、颓废歌星、西部片、帮会、格调、夜生活、老师和嫂嫂不教给他的智慧，让他某些晚上的时间稠的像糨糊。

老唐讲男人一定要眼里有光，元气要充盈，將来才会了不起，他现在又给路明非讲起了男人该找怎样的女人。

“女人就应该找那种的，一定是能让人感觉你牛逼，就得一米七八，一头长髮，36-24-36，胸大腰窄，脸上永远是那种牛哄哄的艷妆，让人一看，就觉得包起来很贵的那种。”

路明非想他不喜欢，他喜欢那种腰细腿长的，不一定要一米七八，但脸蛋一定要清纯好看。

然后老唐又嘆气说女人还得是自己的好，乾净又好。

然后老唐又开始吹牛，他开始说他那条街有一处酒吧里面有很多姑娘，有俄罗斯的，蒙古的，印度的，立陶宛的，比大唐盛世还牛逼。

但他突然问道:“你来美国，是不是要带上你那个姓夏的丫头？”

路明非表示那不是他的丫头，他也从来没有一个属於自己的丫头。

“没事，到了美国我给你介绍几个。”

老唐霸气地道。

路明非感觉他好酷，就像水滸里的好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吃饱喝足后大秤分金，分从山下麻袋装回来的大胸姑娘。

“你喜欢哪种的？”老唐问道。

“腰细腿长的。”

“头髮呢？金的还是黑的？”

“红色的，我喜欢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