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內,是另一个世界。
声浪、汗臭、病態的狂热,轰然砸来,令人窒息。
人们震耳欲聋的咆哮,几乎掀翻棚顶。
巨大的八角铁笼占据中央,像一头猛兽。
笼內,“囚禁”著两个赤裸上身、伤痕累累的搏命者。
笼外,人潮围聚,金钱和肾上腺素在空气中燃烧。
二层是看台区,东北方向供奉著象神伽內什,足有三米高,垂眼俯视。
这里是金蛇会地下黑拳赛场。
经理引路,皮鞋踏在沾满污渍的水泥地上。
林瑞和汶猜紧隨其后。
路过八角笼,近得可以听见拳头砸在皮肉上,发出的“噗噗”声。
每一次重击,都激起围观人们野兽般的嚎叫。
三人穿过沸腾的人群,直奔二层。
林瑞向楼下望去,观察地形,四周的安保成合围之势。
中央是赛场,金钱在赌徒手中飞舞,筹码叮噹作响。
二层是看台区,鏤空的隔断將空间隔成一个一个的小间。
林瑞瞥见穿著考究的男人,俯身下视,正用手帕优雅地擦拭嘴角,眼神却死死锁在拳手身上。
看台栏杆前,戴著大金炼子的男人,左拥右抱两个巴西妞,高声喝彩。
另一个角落,几个纹身大汉围著一个小个子,强迫他吞下点燃的雪茄菸头,狞笑声被淹没在鼎沸之中。
穿过看台,经理推开一扇厚重的隔音门,震耳欲聋的声浪瞬间被隔绝大半。
空气里瀰漫著牛排炙烤的焦香。
巨大的单向玻璃窗外,就是那个血腥的八角笼。
像一个供人观赏的鱼缸。
一个男人坐在老板桌的主位上,身后站著一个西装笔挺的壮汉。
应该是普拉查。
他穿著熨帖的白色亚麻衬衫,袖口隨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一块铂金腕錶闪著低调的光芒。
银质刀叉在手中运用得精准而优雅,切割著面前的牛排。
餐刀划开粉嫩的肉纤维,渗出殷红的汁水。
他叉起一小块,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姿態閒適得像在自家园午餐。
直到林瑞和汶猜走到近前,才抬起眼皮。
“来了?”
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慢悠悠地擦拭嘴角,仿佛在参加一场上流晚宴。
“普拉查先生,您好。”
林瑞行合十礼,汶猜连忙跟著行礼。
“今天请二位前来,是有件事想了解一下。”
普拉查语气平稳,带著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只见他一摆手,经理走了出去。
不多时,两个壮汉架著兜帽男走进屋內。
他鼻樑歪了,嘴唇豁开,血糊了半张脸。
普拉查拿起餐刀,用刀尖隨意地摆弄盘中剩下的肉块,动作轻柔得像在逗弄宠物。
林瑞盯著餐刀上血淋淋的肉汁: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认识他吗?”普拉查语气轻飘。
“认识,昨晚,我们在赌场打过交道。”
“都是明白人,我就不绕圈子了,我的人,劫了钻石,可是今天,外面的『耳朵』告诉我,有足足400克,这让我很困扰。”
普拉查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走到林瑞眼前。
他的目光在林瑞和兜帽男之间来回扫视。
“瑞老板消息灵通,不如,你来告诉我,到底是多少?”
“400克。”林瑞定住心神。
普拉查又走到兜帽男身前,语气暴怒:
“为什么你只带回来200克!!”
“真的只有200克钻石!再没其他的了!”
林瑞刚想堵兜帽男的嘴,身旁的汶猜忽然高声说道:
“你还抢了我的钱!整整一百万美元!”
这句话像炮仗,在安静的包厢里原地炸响。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一百万美元?!”
普拉查咬著后槽牙,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