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疯狂逼问索科夫,最终,只得到轻飘的两个字:死了。
“这么说,是索科夫救了你?”林瑞问道。
“救我?!”
安娜忽然笑了,紧接著,泪水汹涌而出,却冲刷不掉眼底的怨恨:
“他让我活著!活下来清清楚楚地记得!是他亲手把我的妹妹推进地狱!不只瓦西里,他也是杀我妹妹的凶手!”
安娜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索科夫僵死的脸上,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所以,我来送他最后一程,用圣西里尔诅咒,愿他的灵魂找不到天堂的门,也沉不进地狱的火,永远在风里飘荡,万万年不得安寧。”
林瑞恍然大悟。
刚刚那一段“深情”的祷词,不是什么安魂曲,而是最邪恶的诅咒。
至於索科夫,这个执行者,结局和安娜的妹妹一模一样。
同样死在自己人手里。
同样被扔进红树林水道。
林瑞没再追问。
沉默地转过身,推开冷库的铁门。
“你去哪?!你还没告诉我——”
他没理会身后安娜的呼喊,走出冷库,拐进了堆满杂物的储藏室。
灯光亮起,林瑞打开香烛柜子,取出一个廉价的松木骨灰盒。
盒盖上没有任何標识。
他拿起柜子上的黄绒布,仔细擦拭一番。
当初,乌泰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將东欧女人的骨灰撒进水道。
也许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接触非正常死亡。
或者是因为一丝善意。
总之,林瑞没有按乌泰说的去做,而是將骨灰收进盒子。
他抱起骨灰盒,转身走回冷库。
推开门时,林瑞感受到安娜的目光死死盯著他怀里的盒子。
她缓缓走上前来,嘴唇哆嗦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瑞將松木盒递过去:
“这里面装的是你妹妹,尸体是从红树林水道捞上来的。”
他的声音平稳无波。
安娜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双手颤抖著接过盒子,紧紧抱在怀里。
额头死死抵在粗糙的盒盖上,肩膀剧烈地耸动。
林瑞双手合十:
“请节哀。”
安娜低声呜咽,破碎得不成调子。
盒子里装著的,也许是她唯一的亲人。
林瑞轻轻嘆息,虽然不是时候,但他还是小心翼翼打断了女人的哭泣:
“我……还有一个问题。”
安娜擦拭泪水,抬起头:
“很感激你把妹妹还给我,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索科夫是不是教徒?”
“岂止是他!”
安娜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瓦西里也是!邦拉蒙那个破败的小教堂,就是他出钱翻新的!每到礼拜,两个人都要去做祷告,像个圣人!”
她眼中是刻骨的嘲讽:
“所以,我用他的信仰,诅咒他!”
果然,安娜的话印证了林瑞的猜想。
冷柜的压缩机发出嗡嗡声。
他看著白气丝丝缕缕地溢出,缠绕著索科夫毫无血色的脸。
两个异国人,不仅是队友,还是教徒。
教堂,瓦西里信仰的寄託之地。
远比危机四伏的办公室更安全。
林瑞一直在寻找的录像带、征地图纸。
也许答案,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