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个俄国佬，带著律师，交了一大笔保证金，把这些人捞出去。嘿！那钱摞起来，得有这么高。”

阿南比划一下。

“我也算解脱了，昨晚刚回来，还是咱们小镇舒服。”

林瑞接过签好的单据，道谢。

看来，俄国佬又有新的掌权人了。

不知道会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阿南探长又跟乌泰閒聊两句，晃著钥匙离开。

“小瑞，你说，俄国佬……”

乌泰的话刚说了半截。

嘀嘀嘀——

腰间的寻呼机突然响了起来，嚇了所有人一跳。

林瑞迅速掏出，按下按键。

是纳隆的回覆。

【休假在家，可见面。】

“他在家休假，我现在过去。”林瑞拿著信封，走出柜檯。

“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汶猜起身，一把抓起车钥匙。

“你留在馆里，我怕多一个人，纳隆就多一份担心，不肯说实话。”

林瑞拧动油门，摩托车在车流中来回穿梭。

时间已近傍晚，天空铺满浓艷的火烧云。

距离纳隆住的公寓还有一个街区。

风中，瀰漫著刺鼻的焦糊味。

隔著老远，就看见黑色浓烟，滚滚升腾。

林瑞心中预感不祥。

公寓楼下已然乱成一团。

警笛声、消防车。

看热闹的人们仰著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林瑞剎停摩托车，几乎从车上跳下来。

他拨开人群，抬头望去。

正是三楼。

纳隆家的窗户已经成了黑色窟窿，里面不断有浓烟和明火窜出。

公寓外墙熏得一片漆黑，碎屑散落一地。

消防水带在地上蜿蜒，高压水柱正在喷射。

水与火碰撞，蒸腾起大片白汽。

维护秩序的探员高声咆哮：

“都往后退！往后退！这里很危险！可能会有二次爆炸！”

听到“爆炸”，人群乌泱泱散开。

周围居民的议论钻进林瑞的耳朵。

“……就听到轰的一声！整个楼都在晃！”

“太可怕了……纳隆先生一家都没跑出来……”

“太太和儿子也在里面……太惨了……”

“楼上楼下都跟著遭殃！”

“完了……全完了……”

林瑞被挤得连连后退，隔著人群，仰望黑洞。

从殯葬馆到这里，不到一个小时。

明明刚才纳隆还回了讯息……

明明自己一秒钟都没耽误……

还是来晚了。

这不是意外，是赤裸裸的灭口。

一次精准爆破，一场公开处刑。

谁干的？

俄国佬？新上任的老大报復？这么快吗？

还是金蛇会？他们通过別的渠道，知道纳隆曾经与瓦西里的交易？

或者，是港务局內部清理门户？手段这么残忍？

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映照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愤怒。

纳隆死了。

这条线，在他眼前，硬生生被炸断。

游戏的性质，从他侥倖周旋的黑吃黑，骤然升级到你死我活的全面战爭。

而林瑞，还站在迷雾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