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快坐。”外公放下文件,摘下眼镜,仔细打量著她,“瘦了点,是不是最近没好好吃饭?”
“没有,就是工作有点忙。”宋安璃在他对面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
祖孙俩聊了些家常,外公忽然话锋一转。
“安璃,你二十二岁的生日就快到了,那三个小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宋安璃端著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外公,我已经选好了。”她平静地回答。
外公明显鬆了口气:“选好了就行。是鹤白那孩子吧?他稳重,外公也最看好他。”
宋安璃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您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婚事开玩笑。”
外公见她不愿多说,以为是小女儿家的害羞,便也没再追问,只是欣慰地点点头:“好,只要你做了决定,外公就支持你。”
吃完宵夜,宋安璃告別外公,开车回家。
或许是心事太重,或许是夜路难行,车子开到一段盘山路上时,忽然剧烈地顛簸了一下,然后就熄了火,再也打不著。
宋安璃皱了皱眉,解开安全带下车查看。她对车不算精通,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手机信號也时好时坏。
她靠在车边,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賅地交代了情况。
“车在城郊盘山路拋锚了,车牌號你知道,找人来拖走处理一下。”
“好的,宋总。”
掛了电话,她打开手机上的打车软体,幸运的是,居然很快就有人接了单。
等了约莫十分钟,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停在她面前。
宋安璃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报上地址后便靠著窗户闭目养神,连日的疲惫让她不想多说一句话。
车內很安静,司机也没有要搭话的意思,只是平稳地开著车。
车子驶入市区,窗外的霓虹灯光影交错,一晃一晃地照在车內。
宋安璃无意间睁开眼,视线扫过车內的后视镜,整个人却猛地一僵。
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轮廓分明,线条冷硬,不是周时淮又是谁?
“周时淮?”她脱口而出。
开车的男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算是回应。
“你怎么会在这里开车?”宋安璃坐直了身体,语气里带著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讶。
“挣钱。”周时淮的回答和他的为人一样,简单直接。
宋安璃沉默了。
她想起自己当初因为沈庭舟的一面之词就开除了他,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一个保鏢,被僱主以偷窃的名义辞退,想必很难再找到像样的工作。
他现在出来开网约车,是为了生计吧。
一种混杂著愧疚和怜悯的情绪涌上心头。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宋家別墅门口。
宋安璃付了车费,却没有马上下车。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这个你拿著,密码是六个零。”
周时淮没有接,只是从后视镜里看著她,不说话。
宋安璃把卡放在前排的储物格上,放缓了语气:“我没有別的意思,就当是我提前支付的酬劳。你先用著,別再去开夜车了,危险。”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至於结婚的事,你再等我几天,我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就联繫你。”
她说完便准备下车,手刚碰到车门,就听见周时淮开了口。
“为了方便联繫婚礼的细节,加个微信吧。”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宋安璃没有拒绝。她拿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片纯粹的黑色,名字也只是一个简单的“z”。
“好了。”
“宋小姐早点休息。”
宋安璃推门下车,转身走进了別墅大门,没有再回头。
黑色的轿车在原地停了许久。
周时淮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
他没有去看那张银行卡,而是拿起了手机,点开了那个刚刚添加的联繫人。
她的头像是只慵懒的猫,朋友圈也设置了三天可见,空空如也。
周时淮看著那个猫咪头像,许久,唇边逸出一声无人听见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