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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0章 路程

叩谢皇恩后,吏部官员將敕书、吏部文凭、驛传堪合文书等正式颁授给宋致远,宋致远躬身行礼后恭敬接过。

吏部官员看著眼前这位青松般挺拔、器宇轩昂的年轻人,眼底划过一丝惋惜,叮嘱道:“宋大人,此去黑水行程只限五十日,黑水寒冷,宋大人多备寒衣。”

“多谢大人关心。”宋致远再次躬身行礼致谢。

隨后,他便与几位同期赴任的同年一道,手持文书,前往吏部领取黑水知县铜印,以及一套崭新的七品官服,最后又前去户部,凭文书领取路资与安家银两。

文书印信既已备齐,行李也早打理妥当,是时候该出发了,此去一路山高路远,五十日期限看著长,但宋致远唯恐途中横生枝节有所耽搁,所以一早办完文书交割,回家后,便立刻开始最后规整。

此去黑水,不知道要待上几年,宋二宋三、宋春宋秋等人皆已有了家室,宋致远不想连累他们分隔两地,便让他们自己选择去留。

结果,除了宋大不放心京城这边的院子主动要求留下看守,其他人寧愿拖家带口,也要跟著宋致远一同前往,宋致远看到大家坚定的目光,心中感动不已,於是大手一挥,留下宋大和其儿子宋方看守京城的宅院,其余人跟著他一起前往黑水。

临行当日,周家、白家和隔壁的王家、苏大人,以及严之恆、廖子望、赵启飞、宋清远、金元宝几人特意赶来相送,小洛儿抱著小竹子哭的那叫一个伤心,王家的几个小姑娘也是红著眼睛,拉著小竹子的手依依不捨,几个孩子的情状,倒冲淡了大人们心中的离愁。

周老夫子和周老夫人除了捨不得宋致远,更捨不得的小竹子,尤其是周老夫人,小辈不在身前,早就把小竹子当作小孙孙一样疼,看到小傢伙也要前往黑水那等苦寒之地,搂在怀里捨不得的撒手。

“致远此去山高路远,路上万事小心,到了地方记得捎信给我。”周老夫不放心的上前叮嘱道。

周老夫人心疼的摸了摸小竹子的小脑袋,不放心地补充道:“致远黑水苦寒,一定要给小竹子多穿些一些厚实衣裳。”

宋致远看著大家担忧的神色,笑道:“別担心了,你们可別忘了,我还有国子监分红呢,那么大一笔钱在手,我怎么能亏待自己,亏待小竹子。”

宋致远编写启蒙书得利之事,在场的人皆知,听他这么说,都露出会心一笑,廖子望更是详装嫉妒打趣道:“若是给我那般丰厚的银钱,便是替你走这一趟黑水,我也甘愿。”

此言一出,引得眾人哄然大笑。

“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別,诸位就此別过,他日相逢,在与诸位把酒言欢,不醉不休!”宋致远看了一眼天色,朝著眾人挥手告別。

这边沈月月怀里的小竹子也学著爹爹,挥著白嫩的小手,瞪著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奶声奶气道:“再见啦大家!等我和爹爹到了地方,一起写信给你们。”

跟眾人挥手告別后,宋家一行马车开始缓缓前行,这次出行,除了他们家小竹子,宋二宋三几人都是拖家带口,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宋致远特意僱佣鏢师护送,宋家上下,连同大人孩子共计二十五口,队伍庞大,行程自然快不了,所幸朝廷所限之期宽鬆,宋致远吩咐鏢师们不用急著赶路,按正常行程就可。

宋秋和小桃尚无子,宋二宋三宋春皆有了娃娃,年纪与小竹子差不多大,几个小傢伙一路上嘰嘰喳喳,为这漫长的行程增添了不少热闹的氛围。

黑水地处北境,距离北边的大乌还有一大段距离,所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黑水县虽名为“县”,地域却几乎抵得上一个州府,虽地域辽阔,但要论其经济水平还不如他们老家晋丰县,他们晋丰县尚能出些童生秀才,乃至举人,而诺大的黑水,这么多年愣是连个举人都没有。

加之其地寒冷,气候严酷,没有什么主要產业支撑,黑水的老百姓生计艰难,只能靠种一些栗和黍勉强餬口,其困窘之状,竟连宋家村亦有所不及。

被下放到如此穷荒之地,宋致远初时惊讶,不过想想皇上这是在全镇国公的脸面,便也释然。

黑水知县与翰林院编修虽同属七品官,俸禄相差无几,但两者在政治体系中的地位、职责、发展前景、地位却是存在天壤之別,堪称同品不同命。

翰林院七品编修,清贵近臣,储相之地,前程远大,士林仰望,而七品知县,只是大齐一微不足道的的“基石”,所以从翰林院七品编修调任黑水知县,连平调都不算,实为暗降,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接到这一任命时,宋致远心里还是產生了巨大落差和挫败。

不过当目光触及小竹子无忧无虑的笑靨,以及家人无怨无悔的跟隨,宋致远心里那点难受瞬间消散。

前往黑水这一路虽有驛站可以免费为官员提供服务,却依旧艰辛备至,这一路儘是崎嶇山道,即使马车內铺有厚实的毛毡毯子,宋致远这一路也被顛的够呛,不过他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爷爷奶奶和几个小娃,毕竟已经走了十几日,游山玩水的新鲜感早就过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宋致远见大家脸色尚可,唯有小竹子有些蔫蔫的偎在月月怀里,顿时心疼不已,立刻著人在原有的马车上又多加了两层毛毡毯子才放心。

越往北行,寒气愈重,他们走的时候是四月底,天气暖和,微风和煦,结果路程刚走了一半,已经开始穿上厚袍子,宋致远站在马车上眺望远方,发现远处的山巔上竟已覆盖著一层皑皑白雪,担忧过几日会越来越冷,赶紧嘱咐大家把准备好的衣拿出来准备御寒。

害怕孩子冻著,宋致远又叮嘱宋春宋秋她们把准备好的驱寒汤剂熬煎,每日给几个孩子们喝上一碗,这药是宋致远为孩子们专门准备的,所用的草药性温味甘,微苦中带著清甜,孩子们喝过后,在含上一颗蜜饯,一点都不排斥。

又接连走上数日,四周的气温又下降了很多,即使孩子们早上喝了驱寒药汤,宋致远也不让小竹子出去嬉闹,护行的鏢师们早就裹上轻薄的衣,待行至北地辖境內,宋致远主动到最近府州衙门报到备案,出示吏部文凭,表明身份和赴任意图,后继续出发,直奔黑水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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