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岭知县沉声道:“人家宋大人虽被下放了北地,但怎么说也是探出身,而且来了黑水后政绩不断,以后迟早会回去得,而咱们只是同进士,靠著这位宋大人,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丝政绩,现在可不好得罪与他.....”
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琴川知县,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道:“今年便是这位宋大人任职的第六年,你们何必急与这一时呢!”
此话一出,原本面色阴沉的两人立刻多云转晴。
安远知县嘴角扬起一抹坏笑道:“对啊,咱们在等一年,我就不信,黑水还能再来一个探郎!”
雪岭知县眯著眼,嘴角扬起,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没错,等宋致远走了,一切还不是..嘿嘿...”
自从大乌人春节之际在城墙下探查后,宋致远便让周巡检加强操练百姓,以及加强巡视力度,不过大乌人仿佛消失一番,整整半年过去,也没在黑水附近探查到任何大乌人的身影,虽是如此,宋致远的心中仍是升起了一丝不安,就连右边眼睛也总是跳个不停。
古代有句老话,左眼跳財,右眼跳灾,虽不完全可信,却完全验证了此刻他內心的不安感,尤其是城外的城墙还未完全建好。
宋致远的笔尖刚触及页面,忽听门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他眉头微蹙,尚未来得及抬头询问,书房的门便被猛地撞开。
周巡检呼吸急促,面带焦虑:“大人,黎安急报!大乌人夜袭边境,边境將士...损失惨重。残部已退至黎安县城。“
宋致远缓缓起身,捂住突突直跳的右眼,喃喃道:“终究成了真。”
“大人!“谭县丞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黎安距黑水不过八十里,若是大乌人乘胜南下...“
顏教諭紧蹙著眉,忧心忡忡道:“听说此次大乌人是带著数万铁骑突然袭扰,不似以前那番小打小闹,最重要的是还有內应接应,放火烧仓,边境將士这才损失惨重,看来这次大乌是下定了决心要和咱们大齐开战。”
“大人,你倒是说......”周巡检见大人一直未出声焦急万分,催促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一旁的许知学给拦住,“別催,给大人时间想一想。”
大乌人早就已经在谋划此事,定是做好了万全的把握,才敢和大齐宣战,边境的將士如今退回黎安,下一步退到黑水只是时间问题,北地太远,周围州县据他的了解,估计能聚集两千人都难,朝廷那边的援军就算是夜以继日的赶路也要半月之久,到那时,只怕整个北地早已被大乌铁骑占下,那时在想反攻,可就难上加难了。
但幸好上次大乌人探查,他留了一个心眼,命令周庄宋三两人私下秘密做了不少巨型弓弩和黑灰药,就收在县衙后边的地窖中,有这两样神器在手,抵挡住大乌进攻撑到朝廷援兵应该不是问题。
宋致远思索片刻,忽然抬头,目光灼灼看向眾人大声道:“如今大乌刚刚攻下边境,定会好好调整休息一番,趁此时机,我们得儘快支援黎安。”
谭县丞眉头紧锁,一脸担忧道:“大人,我们就算有利器在手,属下也怕寡不敌眾啊!”
宋致远沉声道:“如果不出手相助,黎安抵挡不住,下一步就是咱们黑水,黑水刚刚建成如今摸样,本官不想毁於一旦,既然如此便把战场推至黎安。”
谭县丞连连点头,“是属下狭隘了。”
宋致远摇头道:“有忧虑是正常的,本官理解。”说著把目光投向周庄和宋三吩咐道:“去县衙地窖,把巨型弓弩和黑火药推出来。”
“是。”两人立刻领命,转身快步离开。
宋致远的眼神如利刃般投向周巡检:“周巡检,即刻派快马通知邻近各县,令他们紧闭城门,严加戒备!“他的声音陡然一沉,字字如铁,“召集所有衙役,动员城中青壮,一个时辰后隨我驰援黎安!“
“得令!“周巡检抱拳领命,甲冑鏗鏘作响。
“大人!这......”顏教諭等人急步上前,却被宋致远抬手制止。
“顏教諭、许师爷、孟主簿,“他目光如炬,一一扫过眾人,“你三人速將县学孩童安置妥当,再將城外百姓尽数接入城中,我会留下半数黑火药与五百民兵,你们的任务是死守城门,护住妇孺老弱。“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谭县丞身上:“谭大人,本官离城期间,黑水政务由你全权处置。“
“大人不可!“谭县丞猛地抓住他的衣袖,指节发白,“您乃一县之主,岂可亲身犯险?若有个闪失......“
宋致远目光锐利,斩钉截铁道:“大敌当前,我就算缩又能缩哪里去,有我亲自前去,才能召集更多民兵,此事我心意已决,你们不用劝阻!”
“.....是。”
等人全部离开,宋致远快步离开书房,来到县衙內院。
內院门口宋三牛正扛著锄头哼著歌,悠閒的跟在宋老爷子身后准备去地窖,看见儿子急冲冲走过来,忍不住出声道:“儿子,什么事情这么风风火火的?”前边的宋老爷子也是一脸好奇的看著他。
宋致远看见家人,心里后悔不已,大乌人如此频繁探查,他应该春节后就让家人离开黑水前往京城,可就因为他心存侥倖,让家人留下面对残酷战爭。
“爹。爷爷,大乌人打进来了,边境將士如今已退至黎安,孩儿要前去应战,你赶紧去接小山子小圆子,我待会让周庄送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