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暉洒在翰林院朱红色的大门上,宋致远靠在石狮子旁,申时的钟声刚刚敲过,三个熟悉的身影便从门內走出。
“別来无恙啊!各位!”
他突然从石狮后走出,惊得三人齐齐顿住脚步,“致远!”廖子望第一个回神,三步並作两步衝上前,手掌重重拍在宋致远肩头,“哈哈,你这几日可是大忙人,我们今早还討论什么时候去找你呢!”
“哈哈,致远,一別六年你还是这么的英俊瀟洒!”赵启飞捋著短须笑的一脸开心。
严之恆的目光在宋致远腰间的水苍玉上扫了一眼,指节无意识地摩挲著自己六品鷺鷥补子的边缘,神色有些复杂,同为一甲进士,宋致远已位列三品,而他努力了这么久才升至正六品侍读,但是想到宋致远在边境所作的一切,无奈的嘆息一声,他不管是从年龄、学识、还是胆谋上,都败的一败涂地。
倏地严之恆又想起自己那已经有举人身份的大儿子,唇角微微扬起,不管怎样,老子比不了,儿子总归能试试,他突然挺直了腰背,躬身行礼道:“大理寺卿大人安好。”
廖子望正要说笑,闻声猛地噎住,手忙脚乱地跟著行礼,赵启飞见状也立刻躬身行礼。
宋致远笑著扶起几人“行了,我来这里可不是看你们行礼的,走吧我们去临江楼小坐一会如何?对了苏掌院在嘛?”
廖子望摇头,“苏学士回乡丁忧去了。”
丁忧是指父母丧事,官员停职,回乡守孝二十七个月,期间不得参与喜庆活动或担任官职,在乡下得吃素食,著素服。
夕阳的余暉洒在临江楼二楼的雕窗欞上,四人围坐在临窗的紫檀圆桌旁,窗外河面泛著碎金般的光影,几艘画舫悠然驶过,丝竹声隱隱约约飘上楼来。
廖子望捧著青瓷茶盏,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宋致远:“致远,你可真神了!如今满京城都在传,说你造的那个'黑火药',把大乌的骑兵炸得人仰马翻!”
赵启飞一脸激动地点头道:“是啊,大乌大央本想联手战胜我大齐,没想到半路杀出你这个程咬金,打的他们那叫一个措手不及哈哈,这次他们赔了不少好东西,听说国库都塞满了。”
“那可不,我们每个月的俸银都涨了。”严之恆乐道。
宋致远微笑頷首,再也没有什么好消息,比的过大齐如今国泰民安让人高兴。
廖子望左右打量一下四周,凑近几人身前小心翼翼道:“听说,咱们如今太子一党和贤王一党总是言语不和,私底下也是动作不断,朝廷中不少大臣都已经开始站队。”他看向宋致远提醒道:“致远,如今你是三品大员,又战功赫赫,可不能著了他们的道轻易站队。”
这事情,他在夫子和白清逸那早有所耳闻,在他眼里当今陛下仁心仁闻,河清海晏、政通人和、睿智神武,大齐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好,自从大乌大央战败后,仁宗帝更是大手一挥,直接免除大齐百姓三年赋税。
而太子和贤王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像样的政绩,甚至还传出一些不好的传闻,如若是这俩败家子上位,大齐肯定会慢慢走向衰退,若是可以选择,宋致远希望仁宗帝可以长命百岁,或者现在再多生几个儿子出来也是好的。
镇国公逼迫自己一事,虽外边无人可知,但这事在皇家不是个秘密,荣平王替自己求情更不是个秘密,只要太子和贤王有一丁点脑子,就不会选择向向自己拋来橄欖枝,毕竟他现在是个炙手可热的新臣,又有如此大的军功在手,要是来拉拢他,只怕仁宗帝第一个会不同意。
“我知道,谢谢子望兄提醒!”宋致远端起茶杯,敬向廖子望后一饮而尽。
严肃的话题说完后,四人开始閒聊起京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他们四个男人在一起也不如小覷,尤其是廖子望,说起京城的八卦来,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津津有味,好像全京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从谁谁在外边包养戏子,到谁谁和自己亲儿媳乱伦连孙子都搞出来的热辣新闻,又说到谁谁宠妾灭妻实在不像话,被皇上知道后,皇帝大发雷霆,直接將此人拉出去仗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嘖嘖嘖,自古以来,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弄得家宅不寧,还当什么官。”廖子望说完看向赵启飞,露出一丝坏笑道:“启飞兄,还是你厉害,前几天刚收了一对姐妹。”
就知道这个廖子望是个嘴搁不住话的,如今致远不是普通人,讲其他人的八卦就算了,怎么把他也拉下水,赵启飞当即否认道:“没有的事情,你可別瞎说。”说完偷偷瞄了一眼宋致远,见其脸上没有不悦的神色才鬆了口气。
宋致远看见眼里没有说话,如今古代三妻四妾正常,虽他不赞成,但是他也不会好事的去多管些事。
廖子望见眾人不语,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转而眉飞色舞道:“我家那小子前些日子刚过了童试!”
赵启飞闻言也来了兴致,凑近道:“巧了,我家犬子也在备考院试。”
“之恆兄,”廖子望突然转向严之恆,“听闻令郎已是举人功名?”
严之恆轻摇摺扇,嘴角微扬:“正是,如今在家温书备考会试。”说著將目光转向宋致远,“听闻致远家的公子,也在周夫子门下求学?”
说起儿子,宋致远总算有了想聊的话题,笑道:“对,前几年把他送回了京城,读的还算不错,不过今年才十岁,不宜早早下场。”
几人只以为宋致远是说著玩的,哪有十岁就下场考试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河面上的画舫亮起烛火,点点暖黄的光晕在墨色的水面上摇曳流淌,像是散落的星辰。
几人喝了一肚子茶水,看著时辰不早了,相继离开。
等几人走后,宋致远望向几人的背影久久不语,周庄上前不解问:“致远,你这是?”
“几年不见,大家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