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村里人得知宋致远如今已经是三品官,家里的长辈有了誥命,小圆子还被皇上封了县主后,村长宋有財立刻坐不住了,把宋致远拉去了祠堂。
宋致远发现,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他在族谱上单开了一页,单开一页不是指单开一页族谱的意思,而是特意在族谱中留了一页,这一页纸张上只写他宋致远一人,宋致远特意看了,那一页纸上写的密密麻麻。
上边记录了他的生平,求学经歷、科举歷程、仕途升迁、主要政绩,对家族的贡献,还详细的记录了他为村里的孩子们助学提供一半学费,为村里人免除赋税、解除家族纠纷,还有他在黑水研究黑火药击退大乌等等等等。
想到这些事跡以后会流传下去,宋致远內心不禁升起一丝得意,如果以后得世人看见了他的生平,会不会觉得他想法超前,说他是一名迷人的老祖宗呢!
拜了祠堂,把小竹子小山子甚至小郡主小圆子都添进了族谱,宋致远开始忙碌起来,面对可以用箩筐装的拜帖,宋致远通通拒绝,他如今位置三品,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而且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交际应酬的人。
家里的事情忙好,宋致远前往白水镇看望方夫子,熟悉的私塾门口已经不见熟悉的方伯,反而是一个年轻的小廝开了门,宋致远蹙著眉询问才得知方伯早已离世,不等宋致远伤感,小廝接著说,方夫子的身子也大不如前,一直在家中养病,都好久没来私塾了!
想想也是,当年他刚入私塾时,方夫子和方伯的年纪就比爷爷的岁数还大,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身体不好也是在所难免,只是当宋致远去了方夫子家中,看见面容枯槁的老人时,才发现夫子病的有多重。
方夫子脸上布满老人斑,白髮稀疏,双目微闔,胸口微弱起伏,宋致远坐在榻边,轻唤数声,夫子才缓缓睁开浑浊的眼,当目光触及宋致远的那一刻,那双浑浊的眼眸中骤然迸发出异样的神采,老人嘶哑著张开嘴:“小河…来了?真没想到…为师还能等到你!”
看著昔日慈蔼的恩师衰弱至此,宋致远喉头微哽,眼眶发热,俯身握紧老人枯瘦的手,低声道:“夫子,我在,小河回来了。”
“哎,回来好回来好!”方夫子艰难的伸手握了握弟子的手,眼中盛满欣慰,“夫子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考上秀才举人,只能一辈子当个......启蒙的私塾先生,但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有你这个弟子。”
宋致远见只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微微喘息的方夫子,有些难过问:“为什么不早些写信告诉我,这样我也能送些好的药材回来!”
瞧著弟子眼眶红红的样子,方夫子扯了扯唇角,缓缓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小河不用替我伤感。”
方夫子的儿子方明行在床边侍奉,嘆了口气,“我爹不让我们去信,说他岁数大了,就是走了也是喜丧,不需要再多个人担心。”父亲这一辈子,最大的希望便是能考上秀才,结果努力了一辈子还是个童生,幸而有小河这么好的弟子,和人交谈时经常提起宋致远这个名字,方明行甚至內心都在感谢宋致远,如若不是宋致远,老爷子心中的遗憾只怕会更深。
只说了几句话,方夫子便虚弱的闭上眼睛,宋致远不舍的起身告別,刚走出方家,便吩咐一旁的吴小满去县城最大的药铺,买几根人参送到方家,等吴小满走后,宋致远这才迈著沉重的步伐回家。
回到宋家村后,宋致远的心情一直有些沉闷,沈月月得知方夫子的事情后,出声安慰道:“方夫子说的没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相公你不要太过伤心。”
宋致远心头沉重,如果他不回来,方夫子还一直活在他的记忆里,可是回来后,却要面对他的死亡,光是想到夫子刚刚虚弱的样子,宋致远就心痛不已。
相见之痛未平,当宋致远再次踏入方家小院,眼前景象却令他愕然: 方夫子倚在床头,枯槁的脸上竟泛起不寻常的红晕,精神也健旺许多,中气不足却执拗地嚷著要吃饭,见到宋致远,老人很是开心,甚至挣扎著坐起身,拉著他的手絮絮叨叨说起旧事家常。
这突如其来的“好转”像一束微光,刺破了宋致远心头的阴霾,当晚归家还跟月月说,要是他早些知道多买一些人参给夫子补补,或许夫子早好了。
本还想著过两日再去看看夫子,岂料次日破晓,方明行双眼红肿如桃,未语泪先流,穿著一身白衣出现在了院门口。
方夫子的葬礼办的很简陋,但宋致远参与了全过程,看著坟墓前哭倒一片的方家人,宋致远私底下找上方明礼许下承诺,以后方家的子孙由他来庇护,哭红了眼的方明礼当听到这句重量十足的话,重重的跪倒在宋致远身前感谢!
父亲临死前曾说过,他的小弟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他们方家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但是方明礼心中一直隱隱不安,人走茶凉这句话他还是知道的,如今得了这句话,他终於安心了,他们方家或许能靠著这个承诺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