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海重新掩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譁。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陈驍身上。
“打一遍拳。”
陈观海的声音平静无波。
“用全力。”
陈驍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爆射。
他退后两步,拉开架势。
赫然是他在苍青县武馆学得最熟、也是打熬筋骨的基础拳法。
莽牛劲!
“喝!”
一声吐气开声,如同闷雷滚过。
陈驍动了。
他的动作与之前演练时截然不同。
一拳一脚,再无半分生涩滯碍,快如奔雷,重如山倾!
脚步踏落,地面铺设的青砖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
拳风呼啸,撕裂空气,发出“呜呜”的厉啸。
小小的练功房里,仿佛突然闯入了一头人形的洪荒莽牛,在方寸之地掀起了狂暴的劲风。
呼!呼!呼!
拳影翻飞,腿影如鞭。
汗水隨著他迅猛的动作甩飞出去,打在墙壁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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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爆发如雷的气势,哪里还是那个在武馆里苦苦挣扎的学徒?
分明是一尊初露锋芒的年轻战神!
一套莽牛劲打完,收势而立。
陈驍胸膛剧烈起伏。
口鼻中喷出两道长长的白气,如同两道小小的箭矢,射出尺许远才缓缓消散。
他周身热气蒸腾,皮肤下气血奔流之声清晰可闻,眼神亮如星辰,充满了自信。
陈观海负手而立,静静地看著。
直到陈驍收势,他才缓缓点头,眼中终於流露出一抹满意之色。
“气血奔涌如大江,筋骨齐鸣似惊雷。这已不是寻常武夫打熬筋骨能有的气象。”
陈观海的声音带著一丝感慨。
“脱胎换骨,真正的脱胎换骨。苍青县那小小的武馆,怕是容不下你了。”
陈驍闻言,胸中豪气顿生,朗声道。
“爹!我有此神力,定能护得我陈家在白沙湾,再无人敢欺!”
陈观海却微微摇头,目光深邃。
“白沙湾太小。你的路,不该止於此。”
……
三天后的清晨,白沙湾的海滩上,气氛却与往日不同。
平日里忙於生计、神色麻木的渔民们,此刻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或站或跪在沙滩上,带著敬畏、好奇、甚至一丝恐惧,望著海面。
薄薄的晨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
一艘形制奇特的轻舟,无帆无桨。
却破开粼粼波光,如离弦之箭般从海域深处疾驰而来,稳稳地停泊在浅水处。
舟身狭长,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白色,隱隱有青色的水纹在船体上流转不息,散发出淡淡的灵光,將周围的海水都映照得一片清濛。
舟上立著两人。
当先一人,是个身著水蓝色广袖道袍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出头。
他面容俊朗,身形挺拔如崖边青松,负手立於舟头,眼神平静,却带著一种俯瞰眾生的淡漠。
海风吹拂著他宽大的袖袍,衣袂飘飘,不染半点水渍尘埃。
那身水蓝道袍在晨光下流动著光晕,袖口和衣襟处用银线绣著浪纹饰,更添几分出尘之气。
他腰间悬著一柄鯊鱼皮鞘的连鞘长剑,剑柄古拙,透著森然寒意。
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压力瀰漫开来。
让岸上那些习惯了风浪的渔民都感到呼吸不畅,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伏下去。
落后他半步。
站著另一个穿著同款但顏色略浅、绣纹也简单许多的蓝色劲装的青年。
这青年年纪更轻些,约莫十七八岁。
眉眼间带著尚未完全褪去的锐气,正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岸上那些衣衫襤褸、面有菜色的渔民,嘴角微微下撇。
毫不掩饰那股居高临下的傲气。
“仙……仙师!是伏波仙宗的仙师大人!”
有见多识广的老渔民认出了那標誌性的水蓝道袍和玉舟。
声音发颤,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仙师来了!”
“求仙师保佑!风调雨顺啊!”
敬畏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岸边的渔民们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头深深埋进沙子里,不敢直视。
蓝袍青年,正是伏波仙宗外门弟子柳玄云。
他对岸上渔民卑微的跪拜恍若未见。
目光如电,缓缓扫过这片贫瘠的海滩、低矮的村落,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地方……灵气稀薄得可怜,浊气倒是浓郁。
他身边的师弟林风,更是毫不掩饰地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风,嫌弃那股鱼腥味。
“师兄,这等穷乡僻壤,真有值得跑一趟的苗子?”林风压低声音,不以为然。
柳玄云並未回答,只是目光掠过村东头那片青石围墙圈起的院落。
他的神念瞬间覆盖了整片村落,仔细探查著每一个生命的气息。
突然!
当他的神念扫过陈家大宅时,一股如初生骄阳般的气血波动,猛地撞入了他的感知。
这股气血之旺盛,精纯之程度,远超寻常武夫。
在这片灵气贫瘠、凡人气血普遍衰弱的土地上,简直如同黑夜中的火炬,耀眼夺目。
柳玄云淡漠平静的眼神骤然一凝,盪开一丝涟漪。
他霍然转头,锐利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陈家宅院的方向。
“咦?”他口中发出一声惊疑。
旁边的林风立刻察觉了师兄的异样,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片青石围墙和几重瓦房屋顶,茫然问道。
“师兄?怎么了?”
柳玄云没有理会林风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