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不过眨眼之间,便是三年过去。
这三年里,姜寧只做了两件事。
修行,和赡养。
自从三年前,阿翁姜守拙对他说完那番话之后,整个人便好似卸下了重担。
但是,变得轻鬆之后的阿翁,却没有了往日里的精气神,反而一夜之间就衰老了很多很多。
姜寧明白,这是阿翁大半辈子养成的本能。
他早年从军,在军中,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听令。
上官下了命令,那么头拱地都要完成,这是军人的本能。
退出军伍之后,这个老府兵反而无所適从,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直到他捡到了一个孤儿,一个无名无姓的,几乎跟他一样的,这人世间的游魂。
於是他给这孤儿冠了他的姓氏,隨著他姓姜,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寧。
盼望著他寧然一生。
於是,养育这个冠了自己姓氏的孩子,就成了姜守拙自己给自己下的“军令”。
也是姜守拙后半生活著的唯一动力。
十五年来,孩子长大了,死劫渡过了,就连祖先交代的祖训,也没有了再进行下去的必要,因为猴王已经脱困了。
不同於旁人大任得全之后的轻鬆,姜守拙反而泄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泄,便再也找不回来。
於是,短短三年的时间,原本单臂都能提起四五十斤重物的,在同龄人里堪称健硕的姜守拙,就已经老的不成样子。
甚至,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阿翁,我捕了两只黄羊,今日咱们吃羊汤。”
姜寧扛著两只硕大的黄羊走进小院子,一进去,便大声喊。
而在屋檐下,是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姜守拙。
原本黑白夹杂的头髮,如今已经全部白,眼睛里也满是混浊的意味,坐在椅子上,也只是呆呆的看著不远处树梢上的积雪。
直到听到姜寧的声音,这才低下头,嘴角笑的憨厚,声音含糊的说道:“好,吃汤饼。”
“好!”
姜寧答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剥著羊皮。
他明明有法力,有神通,但却没有任何动用的意思,一切动作都是亲力亲为。
姜守拙静静的看著他,隔很久才会眨一次眼睛。
这一忙活,就是一下午。
到了傍晚时分,等到太阳都落山,姜守拙这才慢吞吞的站起来,走回房间里,摸索著,用单臂很艰难的点上一根粗香。
“猴王,唐师傅,不是老汉今日敷衍,实在是这香火有些別的用处,告罪了。”
姜守拙看著眼前的两道长生牌位,含含糊糊的说道。
原本都是插三根线香的香炉里,此刻却只有一根粗大的香在繚绕青烟。
“阿翁,这些活计我来就好。”
姜寧端著大陶罐走进来,见状赶忙搀扶著阿翁坐下。
“应该的,没有猴王,便没有你的今日,唐师傅也曾为你言语,这也是恩情,不该忘却。”
姜守拙笑眯眯的说著,被姜寧搀扶著坐在了饭桌前。
桌子上是一大陶罐的羊肉汤,以及编竹盘里四个人头大的厚实干饼。
他只喝了一小碗汤,吃了小半块饼,便放下了筷子,笑眯眯的看著姜寧狼吞虎咽。
姜寧吃的酣畅淋漓,一罐肉和汤,三块零一大半的饼子,都吃的乾乾净净。
早在修成金丹那一刻起,姜寧便已经可以辟穀不食,但一日两餐还是从不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