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理了理衣襟,缓缓起身。
“您担心我利用將军,可曾想过——”
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锋芒。
“或许,是我在救她?”
救她?”
秦霜指尖一颤,茶盏“咔”地一声落在案上,溅出几滴无色的茶汤。
她盯著沈清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可少年神色从容,甚至带著几分悲悯,仿佛他口中那个需要“被救”的人不是威震玄凰的“赤练枪”,而是什么命途多舛的弱男子。
荒唐!
秦霜冷笑一声:“沈公子,莫要危言耸听。”
沈清不疾不徐地拂了拂袖口沾到的茶渍,抬眸时眼底闪过一丝锋芒。
“秦大人以为,玄兰谷伏击只是巧合?”
他指尖轻点扶手,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
“血鸦刺客、青鴆剧毒、长公主的『接应』……这一环扣一环的杀局,当真只为一块赤焰令?”
秦霜瞳孔微缩。
她当然知道萧玉璃的野心,但这些年朝堂博弈,双方始终维持著微妙的平衡。
可若真如沈清所言,萧玉璃已不惜动用血鸦……
“你究竟知道什么?”
她猛地倾身,涅槃境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
沈清肩头一沉,呼吸微滯,却仍挺直脊背,不露半分怯意。
“我知道……”
他抬眸,直视秦霜的眼睛。
“萧玉璃要的从来不是赤焰令,而是秦將军的命。”
“轰——!”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骤至。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青瓦上,衬得厅內愈发寂静。
秦霜缓缓收拢五指,掌心茶盏“咔嚓”一声裂开细纹。
她忽然想起半月前那封密报,女帝曾在御书房召见萧玉璃,二人闭门密谈两个时辰,无人知晓內容。
难道......
“秦大人。”
沈清的声音將她拉回现实。
“您觉得,若无女帝默许,萧玉璃敢对当朝战將下杀手吗?”
这句话像一柄利剑,直刺秦霜心口!
她猛地起身,官袍翻飞:“放肆!陛下岂是你能妄议的?!”
沈清不闪不避,反而轻笑一声。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他指尖蘸了茶水,在案上缓缓写下八字。
“大周已灭,北境暂安……秦大人以为,下一个『鸟尽』的会是谁?”
水跡未乾,字字刺目。
秦霜盯著那行字,胸口剧烈起伏。
这些年她位居兵部,太清楚帝王心术。
功高震主者,从无善终!
可红綾是她的女儿,是秦家未来的支柱!
“沈清。”
她忽然俯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你若有半句虚言……”
“那便让我魂飞魄散。”
沈清迎著她的目光,一字一顿。
“但我若所言非虚,秦大人又当如何?”
秦霜沉默良久,终於鬆开手。
“你要什么?”
沈清理了理袖口,唇角微扬。
“我要的很简单。”
“秦家的庇护,以及.....”
他抬眸,眼底映著窗外电闪雷鸣。
“一个名分。”
......
青雪轩內,雨打芭蕉。
沈清倚在窗边,指尖把玩著一枚白玉棋子。
这是方才离开正厅时,秦霜“隨手”搁在案几上的。
棋子温润,內侧刻著细小的符文,是传讯用的“子母连心玉”。
“倒是谨慎。”
他轻笑一声,將棋子收入袖中。
秦霜虽未明言,但这枚棋子已表明態度。
她默许了这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