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强词夺理!祖制如此,歷代皆是这般遴选!”
“祖制自然有其道理。”
“然,时移世易。陛下乃不世出的明君,胸怀四海,志在天下。若后宫所选,儘是些庸脂俗粉,或是只知爭宠献媚之徒,非但不能为陛下分忧,反而可能成为陛下的拖累。
臣以为,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法。选秀之事,或可更重质,而非量。”
“重质?”
萧凤昭终於再次开口,唇角带著一丝玩味的笑意,
“那你觉得,何等男子,才算有质,堪入朕眼?”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沈清身上。
沈清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有好奇,有审视,更有不少是带著敌意的。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至关重要。
他微微躬身,清晰地道:“臣以为,能入陛下眼者,首要忠诚,此乃根本。其次,当有可用之才,或於修行有益,或於朝政有补,或於军略有见,而非仅是一具好看皮囊。
其三,心性需沉稳,识大体,懂进退,不至因私慾而扰乱宫闈朝纲。”
“当然,若能有助陛下探寻大道,突破修为瓶颈者,更是上上之选。”
“荒谬!”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出列,乃是三朝元老,太傅李蕴。
她指著沈清,怒道:“陛下!此子狂悖!祖制规矩,岂容他一个来歷不明之人肆意抨击?男子无才便是德,安心侍奉妻主,绵延子嗣便是本分!谈何政略军务?此乃牝鸡司晨,顛倒阴阳!”
沈清看向那位老臣:
“李太傅,请问,若天下男子皆只知侍奉妻主,不通外事,一旦妻主外出征战或忙於政务,家中產业,子女教育,该当如何?
若国难当头,女子皆上前线,后方稳定,物资调配,又该由谁主持?难道只因是男子,便註定只能成为依附之物,而无独立之价值吗?”
“你!”李太傅气得浑身发抖,“巧言令色!男子柔弱,天性如此!相妻教子,便是其价值!”
“柔弱並非天性,而是世道所限。”沈清淡淡道,
“若给予同等机会,男子未必不能成才。更何况,陛下乃九五之尊,她的伴侣,若只能困於后宅,眼界仅方寸之间,又如何能与陛下並肩,理解陛下之宏图大业?”
他这番话,已不仅仅是反驳选秀,更是隱隱挑战了这女尊世界的部分固有观念。
殿內一片譁然!
不少保守派大臣纷纷出言指责。
“此子狂妄至极!”
“简直是悖逆人伦!”
萧凤昭看著台下爭论的眾人,又看了看独自站在中央,面对眾多指责却脊背挺直的沈清,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够了。”
她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眾臣立刻噤声。
萧凤昭目光扫过张敏和李太傅:“选秀之事,暂且搁置。”
张敏和李太傅脸色一白,却不敢多言。
她又看向沈清:“你的见解,倒有几分新奇。不过,祖制亦不可轻废。此事,容后再议。”
“陛下圣明。”沈清躬身。
萧凤昭挥了挥手:“若无事,便退朝吧。”
“退朝——”內侍高唱。
百官心思各异地躬身退下。
秦红綾深深看了沈清一眼,见他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放心,隨著人流退出大殿。
沈清正欲隨眾人离开,却听萧凤昭道:
“沈清,你隨朕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