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陆问给他们订的都是一家酒店。

合作的发布会安排在晚上，从邀请函的介绍来看，到时候除了他们这些签约人，还会有不少演艺界的管理层以及明星过来助阵，甚至还有一些正在製作中的电影电视，ai后期技术，艺术，战爭扮演，人类主播，大杂烩式的宣发，主打一个量大管饱，总能让记者找到热点。

过来的人群大多都是qq群的，本身也都来自天南海北，也有不少是家属，过来凑热闹。合作双方都欢迎大家適当带几名家属，一方面显得人多，另一方面也是陆问提到过的那个原则——这是某种合作的共同记忆。如果未来他们公司有可能產生什么公司文化的话，这些点点滴滴的细节都是文化的一部分。

別看大家平时在qq群上天天聊个没完，但绝大部分人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跟哪个具体的“谁”聊天，以前ai没有成熟的时候，怀疑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小，现在连对方人类的身份也不能假定了，各种聊天ai都拿人类聊天软体当培训工具，最近弄出过好多类似的官司。

所以难得的这样线下的聚会上，大多数人都带著一点本能的拘谨，但更多的却是兴奋。三三两两的在大厅已经聊开了。

会场还在布置，酒店安排工作人员引导他们去隔壁的餐厅，让大家能坐下来聊，也不至於堵著。

丁超和顏亦平以及陆诚他们这一拨人算是一组的，顏亦平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过这个案子的许多细节，对於冷兵器扮演这个话题要说能扯他也的確有不少发言权，就光是吐槽巫师3的跳舞动作，吐槽某些电影里的战爭群演动作，就让丁超对他相见恨晚了。

陆诚和盛雪都没怎么有参与话题的欲望，一方面的確不了解，另一方面，也的確需要原谅这两个年轻人，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只是在聊到业务未来发展的时候，陆诚適时的插了几句，主要是稳定一些对方的预期：“这是第一波合作方，正在接洽的还有很多，这些数据未来市场很好，公司唯一担心的是你们內部氛围，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想的是私下多接一些个人单，公司不反对，但群体扮演是你们的主业，你们的核心竞爭力是组织、默契以及扮演文化，以后群聊多谈这个。聊个人单的要禁止，防止出现攀比和內部竞爭。”

丁超有些犹豫：“我也管不过来啊，我们平时就是不管的，大家爱聊什么就聊什么。”

丁超这张凶狠的黑帮脸说起话来却是软软的，犹豫的，甚至带点怯懦，他年纪比陆诚都大四岁，但看陆诚的时候，眼神却是下意识闪避。

陆总说：“没关係，公司会安排陆问做管理员。”

丁超也顺便问起了陆问：“陆问今天来了吗？”丁超到现在还根本不知道陆问只是ai扮演的身份，以为对方是真人。不过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意识到了。

这个问题陆问从来就是不主动承认，但对方如果具体的问到，他也会给予明確的承认。

听到这个问题，陆诚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已经来了，不告诉你。”来现场的一百多个人里，签约人员有74个，陆问加了他们所有人的好友。更別说这家酒店的安保数据是可以共享给客户的，理论上来说，陆问一直都在看著他们呢。

丁超没有get陆诚的笑话，还真朝著四处看了。

人群这时候產生了一阵聚集，是申海本地的两个群员到了，还带了他们自己家里的盔甲，並在现场准备著甲。大家立刻都凑上去围观，丁超也立刻过去了，作为群主，这次合作的管理人之一，他也被科普过自己在此次活动中的义务，管理秩序的工作肯定是要的。

陆诚和盛雪对视了一眼，都没起身。

不过此时两个老外凑了过来，刚才他们聊天时老外就在边上，看来是等著他们聊完再加入的。

老外用的手机翻译软体和他们聊天，他们对著手机说一句，手机重复说出汉语：“陆诚是吧？陆问介绍我们过来的，我们是美国超新星公司，我是麦克，这些就是签约方吗？”

陆诚確定手机没有震动，这是陆诚和他的暗號，如果业务对话里有震动代表有关键的信息需要提及或者规避，如果没有就隨他发挥。

“你好，我是陆诚。”

“你好，我是顏亦平。”

对方开门见山：“有个问题在网上就问过了，陆问已经给过我回答，不过我需要再次確认，你们未来不会吸收更多元的团队成员是吗？我注意到，扮演者几乎都是亚洲男性。”

手机还是没有震动，按理说应该震的。这个话题陆问没有跟陆诚提过，陆诚就自己发挥了：“大概是因为喜好这种群体扮演的，大概也只有亚洲男性吧。真正在具体的影视作品里，是看不出任何种族特徵的，男女，高瘦，胖矮，在算法中都只是可调节的数据。片方如果需要，完全可以根据他们的需要隨便改成任何类型的组合。”

另一个戴著眼镜的人插话：“欧洲也有类似的小团体，但很难真正谈合作，除了组织的原因以外，工会和舆论都不允许，我们担心的是，这种合作未来会不会遭遇类似的境遇。”

手机这个时候稍微震动了一下，陆诚看了看，然后说：“国內也有国內的政治正確，所以经营上我们也是分段进行的，这本身就是规避风险的一种手段。其实可以反过来想，正是因为政治正確的存在，导致这类数据存在很强的稀缺性，而我们是第一批得到这种稀缺性的群体。如果未来道德风险增加，那我们的库存数据含金量就会上升，这也是一种对冲。”

对方比较满意这个回答，拿起手上的可乐瓶子轻举，据说这是近期一些直播行业带领起来最新流行动作，连带著现实里很多人也这样搞了，用可乐代替香檳，可乐罐子代替高脚杯，一模一样的经典动作，却带著一点讽刺传统的意味。

陆诚高中就玩过这个梗了，手头虽然没有可乐，但用手指虚握，捏著空气，轻轻高举，也是一样的。

对方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