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蠕虫的过程比想像当中简单的多,这样巨大的生物並不是那么擅长隱藏自己。
当他们远远的听到那蠕虫所发出的动静的时候,还远在几百米之外,而当他们看到那蠕虫的时候,那蠕虫也並没有发现他们,对於这种极其巨大的存在来说,这样的疏忽是正常的。
阿拉斯加牛虫,李星渊想起来了苏晓的那个比喻,其实並不像——除了它们都是巨大无比的虫子之外,其他的部分真的不像,这头蠕虫的身体是彩虹色的,像是在一层水性的柔波当中,周身有几个桨状的触鬚,它的前半部分身体都陷在了一个墙上的大坑里,从那里面正传来咚咚咚的声响。
它在开凿隧道,就像是某种有机物质组成的盾构机一样,这是一个需要专心致志的工作,它將碾碎的废土从自己的身后排了出来,那些像是圆盘一般的生物担任著搬运者的工作,它们细致的再次进行分解和碾碎,將一些有机物通过嘴巴前的大顎注入到那个真菌环境当中,將无营养的东西全部送入到了其他地方去。
它们完全就是一直配合默契的队伍,正在进行著计划好的开凿工作。
李星渊一行四人躲在了那些真菌的丛林当中,远远的看著它们。
“傅小姐,靠你了。”任老板从那两个迷彩包里面拿出来了两个炸药,他小心翼翼的拨弄著那两根炸药的引线——从他选择这种武器对蠕虫进行最后一击就能看出来,密教当中可能也没有比这种人类研发出来的热武器更大威力的咒语或者宝物了,简单,粗暴,热力和膨胀的空气足以摧毁相当多一部分的所谓『异常』了。
最起码蠕虫是没办法抵抗这种伤害的,在军队的炮火下,之前的几个蠕虫都被轻易的撕碎了。
更何况,他们还有真正的杀手鐧。
傅小姐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这个一直以来都一言不发的女人走路的姿势相当奇怪,她身上至少有二十根骨头不在他们该在的地方,她走到了那些怪物的中间,有一个圆盘形状的怪物显然是发现了她,就连蠕虫那轰隆隆的动作都停住了,它开始奋力的在洞中转身。
傅小姐则在慢条斯理的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绷带。
一些残损的锁孔正在成型——李星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那傅小姐的身上所缠绕著的绷带似乎將某种东西,某种原本可以被李星渊视作为锁孔的东西给压制住了,但隨著傅小姐將自己身上的绷带解开,那些被晕染的红光所遮蔽之下,是一个个被洞开的锁眼。
不,不是锁眼——李星渊的眼睛都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刺痛,就像是,就像是他眼睛当中的锁孔被一种非人的力道强行打开,某种与李星渊所拥有的力量不同,但同样不允许封闭的力量开始肆虐在了周围的一切当中,那是伤口。
猩红的伤口,可怖的伤口,如同將傅小姐整个拦腰斩断的伤口,她的揭开了第一个伤口,周围的一切变得赤红如血,空气当中泛起了甜腻的怪异血腥气息,李星渊的皮肤开始出现微小的创口——那创口几乎是肉眼不可察的,但刺痛感依旧存在。
那是一个锁眼,一个格外可怕的锁眼,猩红狰狞,可憎可怖。
蠕虫发出了一声可怖的低吼,李星渊看到了它的身上突然间破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无数带有腐蚀性的体液从它的身体当中钻了出来,它痛苦的在地上打起滚来,每一次翻滚都让整个地面震颤无比。
而后,傅小姐的身体颤抖著,她定然是在忍受著某种可怕的,足以瞬间毁灭一个人灵魂的剧痛,但她用颤抖的手指,揭开了又一个绷带。
红。
一切都变成了红色,李星渊摸著自己的眼睛,这是错觉吗?还是自己眼里面的毛细血管已经破裂到无法看清楚真实的影像了?
又是一个伤口,又是一个锁眼,那些真菌开始被撕裂,它们的身体被扯开了,那种擬態在这种可怕的力量面前完全的无法支撑,这是某种——李星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是如此的接近死亡,但是它的力量又是如此的灼热,如此的强硬,如此的癲狂,与死亡的寒意与冰冷格格不入。
伤口。
伤口本身就是……某种活著的证明?
又是一道巨大的伤口出现在了那个蠕虫的身上,这次的伤口比上一个更大,造成的创伤更加狰狞可怖,它更加狂怒了,也更加恐惧了,没有生命能不恐惧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力量。
然后又是一个绷带被揭开,又是一个创口被揭露了出来,又是一个已然洞开的锁眼被召现。
空气当中开始渗出了密集的红点,李星渊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那上面开始浮现起了一层细密的血珠,某种勃发的生命力量充斥在他的身体当中,但创口也依旧带来了生命的流逝,这是一种奇怪的体验,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呼应著洞开,就连他脑袋里面的光也是一样,它在诱惑著李星渊,看到那力量了吗?它如此低语著,那就是洞开的力量,你知道该如何洞开自己的,只有敞开了,才能接纳——
李星渊摇了摇头,他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想要將那可怕的想法全部驱逐出脑海。
而蠕虫则回应了洞开,它的身上出现了第三道伤口,菌丝如同狂欢般的衝出了它的身体,它们不应该是红色的,绝不应该,但它们如今都被染上了血色,那些猩红色的血液与空气当中的红意一起翻滚著,搅动著,散发出甜腻的血腥气,而从最中央的那个摇摇欲坠的傅小姐的身体当中,似乎有某物正在借著那可怖的伤口向外张望,它正在缓步的从那血肉的殿堂当中走来,那是何物?那是何人?是何等存在,才需要如此的血祭?是哪类异常,竟会被那猩红吸引?
“李所长!”任老板大吼了一声,他身上的伤口比李星渊严重的多:“你去把傅小姐身上的绷带给扎起来!我去把那个蠕虫给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