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愚钝……”辛云舟的声音发颤。
“愚钝?你当真这般自认?”叶清正將戒尺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噹作响,“你……唉!这般样子,如何考学?”
辛久薇心头一紧。
哥哥在叶先生门下受教已有月余,竟无半点长进?
她正犹豫是否该迴避,却见叶清正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直射窗口:
“何人在外窥探?”
避无可避。辛久薇整了整衣襟,捧著佛经款款而入:“先生恕罪,小女来送抄录的佛经,无意打扰。”
叶清正见到是她,神色稍霽:“原来是三小姐。”
他瞥了眼她手中的经卷,“这些都是三小姐亲自抄写的?”
辛久薇点点头,“让先生见笑了。”
叶清正微微一笑,“三小姐的字清正雋雅,怎能说什么见笑呢。”
这简短的评价让辛云舟有些惊讶——叶先生向来吝於夸讚。
“先生过奖。”辛久薇福了一礼,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功课,只见满纸硃笔批改,几乎找不到几处对的地方。
她心中一嘆,面上却带著温婉笑意:“兄长从前缺少老师启蒙,落了些进度,劳烦先生费心了。”
叶清正摆摆手,“费不费心的倒没什么,云舟既拜我为师,我自当助他成才。”
辛久薇像是不经意般道:“正是,兄长性子急躁,先生可千万要管著他些,免得他又去看些什么算术、兵书的,看得废寢忘食呢。”
辛云舟当即就要说什么,被妹妹警告般看了一眼,就不敢说话了。
“哦?”叶清正挑了挑眉,看向辛云舟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可看出些什么名堂了?”
辛云舟侷促地搓著手指:“学生……”
“哥哥虽然写文章时缺些发散的思维,但那些旁的书读得多了,也知晓一二呢。”辛久薇適时补充,“前两年京城的赵大人有公务路过潁州,来府上做客时考过兄长几句,还夸他於兵道上有悟性呢。”
说著她又嘆口气,“就是哥哥从前落下许多功课,让先生忧心了。”
这事倒是真的,辛久薇以退为进,希望叶先生知道哥哥也並非全无长处。
叶清正闻言果然沉吟了一番,起身在书架前抽出一本书来,递给辛云舟。
“今日其他功课暂停,你看看这个。”
辛久薇见哥哥神情认真,便適时地找了个藉口告辞,继续送佛经去了。
刚转过迴廊,一抹素白身影拦住了去路。
她正要去找的觉明立在竹影下,晨光透过竹叶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投下斑驳光影。
“经卷抄完了?”他声音清冷,目光却落在她微微泛红的指尖上。
辛久薇將经卷奉上:“请大师过目。”
觉明並不接过,反而问道:“为何亲自送来?差个丫鬟便是。“
“礼佛重在心诚。”辛久薇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是吗。”觉明接过经卷隨手翻阅,忽地隨口道,“你兄长,不成器。”
这直白的评价让辛久薇攥紧了袖口:“大师也偷听?”
“需要偷听?”觉明勾了一下唇角,“是你没见识过叶公的嗓门,三里外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