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三步並作两步,走到吴哗面前,关切询问:
“先生您没事吧——”
吴曄咧开嘴,脸色惨白,但笑容却依然如以往一般温和:
“倒是没有碍,就是被雷祖抽了鞭子,差点没扛住!”
“雷祖?”
吴曄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摆出雷祖的名头,眾人突然想起他身上的伤势。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是那个雷部主帅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吗?
神仙抽他一鞭子,他居然还没死?
所有人用半信半疑的目光,望向吴曄,不怪他们怀疑,吴曄的说法实在太离奇了。
但吴哗目光真挚,连朝中的老油条都没从他脸上看出破绽。
“雷祖,为何要抽——要训诫先生?“
赵佶也是满脸疑惑,雷祖不是他的化身吗,而通真先生是他前世的侍臣,为何会如此?
吴曄闻言,默然不语,只是看著周围的人群。
赵佶会意:“你们都出去——””
眾人本来还想听个八卦,却被皇帝直接赶出去。
所有人,只有林火火还扶著吴曄,其他人都离开原地。
“昨求不下,並非雷祖不在,而是雷祖不愿——
吴曄等其他人走后,才说出事情的【真相】。
赵佶闻言,大吃一惊,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陛下乃是下世歷劫,臣以近臣身份,以天道干涉人道,上天不喜。
雷祖虽然是陛下化身,可他坐镇神霄九天,维护的是天道的利益。
就算与陛下一体同源,此时却利益不同!”
吴曄的说法,让皇帝十分震撼,但他仔细一想,却好像有道理。
就如吴曄跟他说过的,人在不同的位置,会有不同的利益诉求。
他在歷劫,当然希望吴曄能帮他解决一些事,可是某些事,天上未必允许。
“歷劫歷劫,也许雷祖更希望陛下凭藉人间的手段,解决眼前的问题—.
因为如果天道干涉太过,陛下也就失去了歷劫的意义。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明明雨求下来,贫道却要挨雷祖一鞭子—..”
吴曄意味深长,藉助神仙之名,提点赵佶。
赵佶茫然了,求雨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靠人力解决?
吴曄看出赵佶的迷惑,嘆气:
“陛下,过往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何须藉助求安天下?”
这话如醍醐灌顶,打破了赵佶的思维盲区。
他整个人楞在当场,难道他要歷劫合真,就是衝著这些人去的?
不以天道,但求人道。
以人道而治天下,这就是雷祖教训吴曄,也是给他警示的原因。
赵佶想到这里,一种我做不到的情绪,扑面而来。
他自己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百官吹捧听听也就算了,真要让他以这些人为目標,他想起来就压力山大。
而且,他修真是为什么?
不就是为了从信仰中获取一些便利?
眼见宋徽宗陷入焦急焦虑的状態,吴曄十分无奈。
“陛下,雷祖这么决定,也是您下凡歷劫之前的嘱咐啊!
若您想不透,不妨看看,雷祖为您留下什么?”
留下什么?
宋徽宗身躯一震,他猛然想起他在雷雨中拼命护下来的东西,凭空出现在祭台上的几卷帛书经文?
他因为担忧吴哗的身体,只是匆匆將它们放好,就过来查看吴哗的情况。
“爱卿等等,朕马上让人將那些东西拿给你看——..”
“陛下,这求雨好歹也成功了,陛下应该出去,祝告上苍!”
经过吴曄提醒,皇帝这才想起自己確实有事没有做完。
“那爱卿你先在这里休息——”
求雨成功这件事,已经和道君皇帝绑定在一起,宋徽宗经过吴曄提醒,意识到自己应该去收穫自己胜利的果实。
他点头,转身走出去。
只留下吴曄和徒儿两,孤男寡。
“师父,这算是,过关了吧?”
林火火见四下无人,才跟吴曄说话。
吴曄无声点头,他从嘴巴里,吐出一个用羊肚缝好的袋子,袋子已经被咬破一个口子,血跡浸染—
看到女徒儿毫不犹豫將东西藏好,吴曄吐了一口悠长的气。
这场求雨,他和火火谋划了许久,其中根据晴雨图中看到的降雨的特点,吴曄亲自排编了这场戏。
没错,无论是所谓的吐血,摔倒,生病,甚至他身上伤痕,都是魔术和苦肉计的產物。
而做下这些事情,也是为了吴曄的未来,能从求雨的困局中挣脱出来。
有了今日这个理由,至少宋徽宗以后不会轻易让他求雨了。
而吴曄为皇帝准备的,是另一条人定胜天的路子。
他站起来,毫无受过伤的模样,虽然提前製造的和从祭台滚落时留下的伤,还隱约作痛,但吴曄心情愉悦。
因为他看见一百零八注香火,在他眼前幻灭。
香火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加强,也让这次他的退场计划,画上完美的句號。
接下来,就是另一场大戏,即將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