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发口擼子子弹,贴著唐如山脸上打过去。鲜血流出,唐如山耳朵嗡嗡叫,脸上堆起的假笑消失了:”太太太君有话好好好说。十个!十个!!不然真没法给太君供粮吶!!“
手里把玩著口擼子,对自己精准枪法很是满意。本丸眼皮也不抬:“一个都不许少。你不交人,我就替你选人咯。我看你身后那两个后生,就很强壮嘛。一定很能干活!”
跟在唐如山身后的两个健壮青年,一个是他爱子,一个是他亲侄儿,当亲儿子一样从小带在身边的。眼见日本人要砍自己膀臂,唐如山如何能忍,一咬牙一狠心,怒吼:“二十个就二十个!!唐二狗,你带路!!”
……
放哨的吹起了芦笛,长长的笛子音,在大中午那明晃晃的太阳光照下,仍旧格外悽愴。
山里,林子里,各处隱蔽处,寺田村的人们,三三两两地从藏身之处回来了。
“你家怎么样啊?”
“还行吧。被忘记带走,没了。米也没了。你家呢?”
“两只看家鹅醒目,我家没什么事。梁葫芦家最惨,离村口近,什么都没了。”
“幸好把阿公的粮食坚壁起来了几石啊。去领阿公米啦。”
祠堂里,宝贵得什么似的,珍而重之把一个麻袋敞口放著,里面是大半口袋发灰发碎散发著浓重霉味,里头碎石沙子草籽老鼠屎什么都有,因此也被叫做“八宝米”的大米。
这些原本用来年末祭祀阿公的陈粮,如今成了寺田村青黄不接时的救命粮。
就这,也不是人人都有。
陈二妹家人少,只领了两瓢,拎在手里一约,还不够三斤。她嘆了口气,没说什么。回到家里,细细的淘米,炊饭。到地里去割萝卜缨子,醃成“六十日菜”。
梁石生挑了水,浇苞谷地。还把自家攒的,沤好的肥,一点点仔仔细细的补上。
回来之后,饭炊好了。他两口喝完,摸了摸肚子:“咕嚕嚕——”
叫得更响了。
看了一眼做错事一般耷拉著脑袋的二崽,陈二妹麻溜利索把自己碗里的饭划拉了一大半给他。梁木声见状,道:“娘,我也要。”
陈二妹往自己嘴巴里扒拉了一口,然后剩下的一粒不剩,全部给了梁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