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闷响,丁勉重重摔在荷池对岸,浑身沾满泥浆。
孙风惨嚎震彻荒原,刚坠入泥沼的丁勉闻声剧震,他虎目迸泪,悲痛欲绝!
这个素来铁血著称的嵩山大太保,此刻竟不顾满身泥浆伏瘫浅洼中,慟哭出声,愴然泣血:
“孙师弟啊!!”
然此刻,谢自然却如冷月无情!
右手避水剑尚贯穿双掌,待其惨嚎未落,左手转轮剑已如庖丁解牛,剑锋贴著孙风脖颈,从前至后绕颈环转一圈!
“唰!”
谢自然抽剑敛势,孙风兀自僵立,脖颈间赫然浮现一圈暗红血环。
他双目圆睁,满是不甘地盯著谢自然,喉间“嗬嗬”作响,唇齿颤动却再难成言。
谢自然此刻却未看他一眼,“嗤”地抽回穿掌避水剑,隨后双剑垂地,斜指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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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顺剑脊滴落,砸在草叶上晕开小圈血痕。
他逕自走过孙风那具將倾之躯,停驻荷池畔望向对岸。
月色浸著他淡漠的侧影,眸光沉静如古井无波。
“颯!”
身后衣袂破风有声,落后一步的映雪翩然掠至。
她眸光先落在那兀自僵立的尸身上,但见孙风怒目圆睁,颈间血溪浸透胸前黄衫,身躯却如崖间劲松般挺立不倒。
“歿了?”
映雪近前半步细观,见其瞳中光华已散,確是气绝。
这般血染衣袍却尸身不仆、兀自昂然的姿態,倒似一缕未散的英魂,硬撑著不屈血气顶天立地。
她心下暗赞,並未上前推搡,纵是敌手,对此等捨生取义的汉子,亦存三分敬意。
转首见谢自然临池默立,望著对岸月色出神,便轻步近前柔声道:
“何以在此怔忡?”
谢自然缓缓侧首,面具下眸光微动,语气唏嘘:
“无甚大事,只是见那素来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嵩山太保,竟在生死关头愿为同门捨命,一时心有所感罢了。”
映雪抬手轻抚其臂,温声道:“此事颇出你意料?”
“诚然意外。”谢自然頷首,“原以为嵩山这等弱肉强食之地,门中儘是尔虞我诈,岂料真有生死相托的情分。”
不待他言尽,映雪已瞭然接道:“故而你先前的攻心之计,竟是落空了?”
“全然落空。”谢自然轻嘆,“本欲以唇舌挑其相残,省却番手脚。
未料丁勉愿以死相护,孙风更甘以身作盾,这般肝胆相照,实教人动容。”
谢自然慨嘆片刻,復又沉吟道:“今番方知嵩山势大,实非侥倖。
门中高手如云,却能摒弃內斗而同心戮力,反观其余三岳,除恆山之外,各自齷齪不断,內里乌烟瘴气。”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讥誚:“想那华山,竟因武学理念相悖,酿出剑气之爭,百年基业险些毁於一旦!
虽显愚蠢,好歹是为武学而起,不算离经叛道。
然泰山玉字辈爭权如同市井,衡山竟因音律齟齬而慪气离心,何其可笑!
本就势弱,不思同心协力、潜心向武,反倒儘是內部倾轧,如此一来,又怎能与嵩山比肩?
倒也合该衰落,被嵩山牢牢压在身下、俯首帖耳。”
语声未落,映雪尚未接话,对岸忽传来撕心裂肺的慟哭:
“孙师弟!愚兄无能,累你惨死魔教之手!”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丁勉悲声震野,惊起寒鸦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