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见状,当即代谢自然朝对岸朗声道:“丁太保听真!
今夜双剑斩你嵩山两大太保、挫你五岳锐气者,乃我神教护法长老『狱火神君』是也!
尔等当好生传扬此名,方不负神君之威!”
言毕,谢自然即挥袖喝道:
“撤!”
眾魔教高手当即施展轻功,如群鸦归林般沿竹径疾退,黑袍转瞬没入夜色深处。
池对岸丁勉望其远去竹林之背影,猛提內力长啸:
“狱火魔君!我丁勉今日记下你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相逢,丁某必亲手取尔首级,祭我师弟在天之灵!”
这声恨喝声若雷霆,震得荷池涟漪骤起,岸边竹叶簌簌而落。
然魔教眾人早已远去,唯余空山迴响。
丁勉深吸一口气,敛去眼中厉色,转身向那朱袍和尚大步走去。
今夜若非少林高僧及时驰援,他们这群残兵败將恐难逃魔教毒手。
纵然嵩山与少林平日因势力声望偶有齟齬,然此刻丁勉心中却唯有真切感激。
尤其领队者竟是方生大师,此恩更须郑重相谢。
待他趋前数步,借火光看清那朱袍和尚面容时,却陡然怔立当场。
少林僧眾逾千,他虽不能尽识,然嵩山与少林毗邻,同属中原正道核心,寺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他皆熟稔。
然眼前这身披朱红袈裟的大和尚面目生疏,他竟无半分印象,先前腹中备好的谢词,竟一时卡在喉头,说不出口。
然对方那手惊世轻功做不得假,丁勉强压疑虑,上前拱手见礼道:“嵩山丁勉,见过大师!
大师此番救命之恩,丁某无以为报,待某回山稟明掌门,必当沐浴焚香,亲赴宝剎登门,以谢今日援手之德!”
言罢,他未等对方开口,又急问:“方才闻得方生大师佛號,何以不见踪跡?莫非追剿魔教妖人去了?”
闻得“方生”二字,那大和尚面绽笑意,方欲作答。
忽闻丁勉身后定閒、定静两位师太齐齐发出一声轻咦,眸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定逸师太更是失声惊呼:“不戒和尚!怎会是你!”
“不戒和尚?”
丁勉、岳不群等人闻言俱是一怔,面面相覷。
看这情形,三定师太竟与这和尚相识,所谓“少林高僧”之说,只怕另有蹊蹺。
这时,不戒和尚早已摊开蒲扇般的大手,粗声嚷道:
“天下和尚模样相差无几,怎的见是酒家,而非少林和尚,师太便摆出这般脸色?
莫非师太独爱少林和尚,不乐意见洒家?”
“不不不,贫尼绝非此意。”
不戒和尚这话歧义太重,定逸老脸含涩,语气带著几分仓促,忙合十道:“大师误会了!
贫尼只是听闻少林来援,一时未未料到……竟会是大师在此。”
话音未落,不戒和尚便满不在乎地摆手,咧嘴笑道:“哪来的什么少林和尚!
方才见你们被魔教围堵,情况危急,酒家才假託少林名头唬人。若不这般,那帮杀才岂会轻易退去?”
眾人闻言恍然,原来所谓的“少林援兵”、“方生大师”竟是虚张声势!
弄清原委后,眾人皆一时默然,定逸仍存疑惑,蹙眉问道:
“可林中火把与人马脚步声……”
“那不过是疑兵之计罢了!”不戒和尚大手一挥,粗声解释:“洒家恐单靠方生大师的名號,镇不住那帮凶徒。
便多燃了数十枝火把插在林中,再施轻功在竹间疾奔穿梭,故意踏得枝叶作响、脚步密集,弄出人声鼎沸的假象。
好教他们误以为少林援兵真来了不少!”
说著不戒面色一紧,急挥手催促:“此时岂是閒话之际!
快隨酒家走!
待那帮魔头醒过神来,察觉是我一人虚张声势,转头折返回来,酒家可挡不住这许多高手!”
眾人顿时警醒,此刻確实不是敘话之机,稍有耽搁便可能再生凶险。
当即紧隨不戒和尚,脚步匆匆没入竹海深处。
唯见荷池残月,默照著一地狼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