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丈夫周国平將质疑的目光投向自己,真相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揭露时,王来娣心头猛地一慌。
久远的记忆,重现眼前。
当年丈夫来王屋村插队时,她一眼就相中了那张俊秀中带著书卷气的脸,也让她再看不进別人。村里的媒人前前后后来十多趟,都被她一一回绝。
即便周国平与同队的女友人举止亲密,她也全然不在意,反而借著父亲是村长的这层关係,对他穷追不捨。
儘管最终如愿嫁给了周国平,可她心里始终再清楚不过,若不是仗著救他脱离苦海的这层『恩人』身份,她根本不可能走进他的生活。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曾有过什么爱恨纠葛,也早被丈夫的冷淡和日復一日的柴米油盐磨平了。
如今心里装的,只有两个儿子罢了。
想到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的付出,却没得到丈夫和周家半点认可。就连二叔一家也是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却没少在丈夫面前说她的是非。
她內心淬硬,毫不犹豫选择了昧著良心说谎。
既然在旁人眼里,她早就是个恶人,那不如乾脆就坐实了这个名號。
一旦下定了决心,王来娣心头那点残存的心虚,顷刻间烟消云散。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儿子的前程近在眼前,她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变数。
只有儿子出息了,她在外人面前,在周国平面前才有出头之日
王来娣攥紧了手心,把心一横,索性来了个死不认帐。
“他爹,別听这小猢猻乱说,当年本来就是我救的你!他就是想骗走咱儿子的前途,千万不能把录取通知书给他。”
周国平听后表情一阵松愣,紧接著眸內精光一闪。
他明知妻子品性不佳,说出的话不见得真实,但他还是寧可还选择相信王来娣。
没办法,人总是更倾向於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否则,便相当於对来时路的一种否定,这便是人性的劣根处所在。
情绪平復下来的周国平,不重不轻地向妻子再次求证。
“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王来娣立马赌咒发誓:“当然是真的,我要是说谎了就让我以后千人唾弃万人骂。”
周国平没有再质疑,转而面向两位侄子,淡淡道:
“你们大伯母虽然混帐了些,但也不至於当著小辈们的面说谎,今天这事你还是回家问清楚了再说吧。”
边说边站起身,率先朝大门走去,送客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周家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无声地挑了下眉。大伯的態度再清楚不过了——明知真相如何,却仍要装糊涂、和稀泥。
这是打定主意,不打算把南农的录取通知书还给他了?
说实在的,这局面虽比他预想的还要难看几分,却並未跳脱出他的计划。
上一世职场摸爬滚打多年,他早已养成一个习惯:不论面对什么情况,都必做两手准备,力求万无一失。
他料到大伯会难以接受,却没想到对方竟企图就这样轻飘飘地將事情一笔带过。
算哪门子亲哥哥?他都替父亲觉得心寒。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他也就不介意用点別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