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富赶到五金交电公司江中镇车行的门面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百十来个人。
他个子高,不用往里挤,也能將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大家的视线,都被一位穿著军绿色仿军装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吸引。
只见,他扯著嗓子吆喝著:
“大家快来看看,俺七百块买的这辆三轮车,才骑了一个月不到,车架子就断了。”
“这帮人说什么都不承认是质量问题,不同意给俺退换。”
“俺一个靠车拉货的农民,七百块钱可是攒了好几年啊,钱没了、车子又用不了,这不是把俺往绝路上逼吗?”
男人皮肤黝黑,年纪轻轻便白了头髮,看形象绝对是操劳的农民没跑了。
男人细数了自己和家人是如何省吃减用、克服重重困难,才攒够买车的钱。
又將车坏了,诸多麻烦接踵而至的窘迫一一道出,让在场的『观眾老爷们』无不动容。
说到动情处时,他便眼泛泪捶胸顿足。
这般好口才让本来平常的故事变得愈发煽情起来,加上令人信服的形象,立马贏得大家的怜悯。
有位大姐想起了靠几十亩地,供自己上学的农民老父亲,跟著男人一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更有同样在镇上务工的青壮年劳力,本著老乡帮助老乡的热心肠,直接挤进看热闹的圈子內部,插著腰指著车行负责人的鼻子大骂。
“国营单位的领导了不起啊?骗俺们农民的血汗钱!真是黑了良心。信不信咱们一起把你的车棚给掀了,看你们抱著一堆破铜烂铁还能怎么欺负人。”
本镇人感受到紧张的氛围,爭相当起了和事老,劝车行息事寧人,快给这位大叔换辆新车,先把事给平了,以后才有生意可做。
周家富將视线落到车行负责人身上,只见对方身穿工装服、脚踩大头皮鞋,此时也是急的不得了。
额头上的汗水如小玻璃珠子似的大颗滚落,表现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行车老板此刻恨不得原地消失。
说实话,真不是他故意不肯照单赔偿!
而是,这几个月相同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起。
由於近期车行因赔偿而导致的损失,已经远远超过了自身的盈利,上层领导已经在考虑撤除他们这家门店了。
为了让门店继续支撑下去,员工不至於被调派到更边缘的县镇去,他只能紧咬牙关不鬆口了。
在对方没拿出確凿的证据前,绝不轻易答应赔偿或换新。
“大叔,我们的產品卖了好多年了,都没问题,你一定是压了什么重物,才导致车架子断了,这种情况下不在换新之列啊。”
“你要是愿意的话,再补一百块钱,我们给你配好原料钢材,给你包修理你看可以吗?”
他的话才刚落下,便引来大叔的又一声乾嚎。
“本就是质量问题,凭啥要俺掏钱修,你寻思我不知道吗?这车子的车架子断了,就算修好了,承重力也不如从前,比二手货还不如。”
“俺凭啥这么多钱,买个二手货。”
车行负责人见他闹得门店完全做不了生意,急得衝到店里急急忙忙筹了一百块塞到了男人手里。
“大哥,咱都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人,大家都有难处。”
“我实话跟你说吧!您这车子肯定是换不新了,要不我给你一百,你报修成吗?”
男人看到钱目光顿时一闪,快速地將钱接过来攥在自己手里。
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