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码头上的货船漕船越来越少。
不过,码头上的劳工吃上一顿肉腥很难得,等到秦钟將摊子支起,还是熟悉的排起了长龙,没一阵功夫,瓦罐中的滷煮便已见了底。
附近已经有了效仿者,但其实滷煮味道上的处理並不容易,不如秦钟的同时,价钱还要比秦钟贵一文。
即便涨价,秦钟也以为,他们很难有得赚。
他今日的成功,从前世经验带来的地道口味,稳定的原料供应,以及最初积攒的口碑,三者缺一不可。
儘管不是什么核心科技,一时之间却也不容易被人后来追上。
很快瓦罐中再捞不出滷煮,秦钟便只好先收起摊子。
擦了把汗珠,秦钟往城门方向望著。
算日子,该是石坚来送下水的时候了。
不好让人在家门口久等,秦钟刚要收起摊子,自南边码头上便下来了一伙儿人,直奔他而来。
皆是一水的短打汗衫,身材魁梧,面色不善,腰间悬著块铭牌,何处来路自不用细想了。
秦钟视若无睹,坦然的收拾著桌椅,几名大汉便当即堵住了他的去路,手按在了檯面上。
“直娘贼,在此处风光,赚得个盆满钵满,可知道此处是谁的地盘?”
眾人明晃晃的亮出棍棒来,当面便给秦钟一个下马威,以为还能震慑住秦钟这俊俏的小后生,让他当即服软。
可秦钟是个“老江湖”了,怎吃这个?
大家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出门在外无非谋財,直接害人性命並不明智。
秦钟十分从容,撂下肩头的褡褳,平静对答道:“当然打听过了,此处是京帮的地盘。”
“既然知道,那就识趣些,將这个月的香火钱先交了。你家的生意红火,將周遭挤兑的不轻,按理该交双份。”
秦钟摆手,道:“先別著忙,今日已经有好几伙人来取香火钱,还不知几位兄弟是哪个堂口的?”
“什么?”站在前边的粗汉子当即暴怒,喋喋不休骂道:“不会是跑马堂那些巡街的泥腿子,偷摸抢到我们前头了吧?这群醃猪,只顾自己吃得一嘴油水,不顾我们兄弟死活!”
適时,其身后一人按住肩头,將他推至一旁,低声呵斥道:“都是自家兄弟,当著外人面前嚼舌根,也不嫌害臊?”
粗糙汉子唯唯诺诺的让开,才显出一行人中还有个体面穿著的人,儒袍长裤,不像其他人打著补丁。
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年岁,宽额窄肩,鹰鉤鼻下一撮八撇胡,气度沉稳,更像是个钱粮师爷的角色。
开口更是绵里藏针,问道:“小兄弟,真有这回事?我们京帮可是不好糊弄的。”
秦钟耸耸肩,將檯面上的短棍顺手丟了回去,“那就是你们帮內的事了。我也是头一次见香火钱能收好几茬的,倒还不如去路对面支摊。”
马路对面自然就是金门帮的地界了,两帮相互制约已久,明爭暗斗的事不计其数,这边真有人坏了规矩,另一方自是乐享其成。
师爷面相的人双眼盯著秦钟,他这不符合年龄的老成,还真探不出虚实,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与身边人低声吩咐道:“去跑马堂问清楚,当初说好的分堂分工,怎得又变了卦?若是不想让出这油水,那便只得让帮主出面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