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一响,院里几个人全愣那儿了,大眼瞪小眼,心里头那滋味儿別提多古怪。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准儿是耳朵出岔音了!
“大河,你……你听见啥动静没?”
张国强使劲儿抻直了腰板,眼珠子却黏在大门口挪不开。
苏大河也不淡定了,抄起茶壶就往杯里倒水:
“没啊!我啥声儿也没听著!”
嘴里说得硬气,那眼神可也瞟著大门方向,茶水都漫出来洒了一桌子也没觉著!
歌声?
俩人眼神一对上,心里门儿清。
谁也没幻听!
可……
张国强抬腕子瞅表,指针刚蹭到八点十四分!
自个儿屁股沾凳子连根烟都没抽完呢!
“大爷,早啊!”
一声更敞亮的招呼砸进耳朵眼儿。
这下全听真著了!
张国强和苏大河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著门口——陈新民推著那辆鋥亮的自行车,正笑眯眯地戳那儿呢!
俩人直接懵了。
这小子……这就到了?才多大功夫?板凳都没焐热乎!
“大河,你头回闯那鬼打墙,耗了多长时候?”张国强嘴里发乾,喃喃问道。
“少说一个钟头!那还是我师父领进门之后的事儿!这小子他……”苏大河说著。
李香莲撇著嘴打断:
“瞅瞅你俩这没出息的样儿!就不能盼人点好?兴许小陈同志天生就是干咱这行的料呢!”
天生干这行?
嗬!抬举他!要真是这块料,前阵子能顶著俩熊猫眼来上班?
话是这么说,俩人心里那惊涛骇浪可半点没平復。
一直没吭声的宝儿,那双眼睛也像钉在了陈新民身上。
她当初过这关,也了小半个小时!
“小同志,真行!天天卡著点儿到,难得!难得!”
门房大爷瞅著进门的陈新民,直竖大拇指。
陈新民心里犯嘀咕。
准点上班不是本分?有啥稀罕?
但他没多想,脸上还是笑著:
“年轻人嘛,觉少,腿脚利索,车蹬得快!得嘞大爷,我先忙去了!”
“去吧去吧!”
一进院,就瞧见那几位正滋溜茶水呢。
“呦!国强哥,大河哥,香莲姐,宝儿姐,今儿都够早的啊!”
陈新民笑呵呵挨个打招呼。
张国强蹭地站起来,上下下把他扫了个遍,愣没看出啥不对劲:
“这……这一路上……挺顺当?”
陈新民点头:“顺当啊!新车,好使唤!”
说著还得意地拍拍车座子。
“国强哥,我说您也该弄一辆上下班,比您那老解放可舒坦多嘍!”
张国强一摆手打断:“甭扯閒篇!忙你的去!对了,昨儿走得急,你那炉膛子没清乾净,赶紧拾掇拾掇!”
等陈新民推车往后院走,张国强脸一绷,冲几人一甩头:
“进屋!开会!”
又对宝儿道:“宝儿,去把咱布阵那『老物件儿』收回来,別整丟了!”
后院。
陈新民把车一支,进了车间就开干。
这成了他的习惯,有活儿没活儿先把地界儿收拾利索,瞅著也舒心。
里外打扫一遍,走到焚化炉跟前。
果然,骨灰是取走了,炉底还粘著点灰渣子。
按规矩,这些都得扫进专门的铁皮桶,回头埋了。
他擼起袖子又忙活起来。
等把偌大个车间拾掇乾净,眼看快九点了。
得,今儿又閒上了。
不过他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