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月黑风高。
汴州城门,再次无声地打开。
这一次,涌出的不再是百人小队,而是三千名身披重甲、手持马刀的铁骑。
马蹄上,都裹著厚厚的布。
人衔枚,马摘铃。
三千人的队伍,行进在夜色中,除了甲叶偶尔碰撞的轻响,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队伍的最前方,是身先士卒的镇远大將军,秦烈。
他的身边,跟著李敢等一眾心腹將校。
而在队伍的中间,一个同样骑著高头大马的身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是岳凉。
他最终,还是说服了秦烈,让他跟著一起来了。
他的理由很简单。
“我是御史中丞,奉旨监军。主帅亲征,我岂能安坐后方?”
秦烈拗不过他,只能派了赵龙和几十个最精锐的亲兵,把他像粽子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地护在中间。
赵龙的手,紧紧地握著韁绳和刀柄,心臟跳得像打鼓。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岳凉。
这位爷,脸上倒是平静得很。好像他不是去参加一场九死一生的夜袭,而是去郊外踏青。
赵龙实在是想不通,大人的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队伍,借著夜色的掩护,悄悄地摸到了叛军大营的侧翼。
这里,是叛军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因为谁也想不到,会有人,敢从这里,直接攻击他们的中军大帐。
“准备!”
秦烈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力量。
三千铁骑,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马刀。
刀锋在微弱的星光下,闪烁著嗜血的寒芒。
“杀!”
秦烈爆喝一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杀!!”
三千铁骑,同时发出震天的怒吼。
他们扯掉了马蹄上的布,用尽全力,催动著身下的战马。
“轰隆隆——”
大地,开始颤抖。
三千铁骑,像一股黑色的洪流,撕裂了夜的寂静,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狠狠地撞向了毫无防备的叛军营地。
“敌袭!!”
悽厉的警报声,终於响起。
但一切都太晚了。
秦烈的骑兵,像一把烧红的刀子,切开了黄油。
简陋的营帐,脆弱的鹿角,在铁蹄面前,不堪一击。
无数还在睡梦中的叛军士兵,被直接踩成了肉泥。
秦烈和他的人马,目標明確,根本不和这些外围的杂兵恋战。
他们只有一个目標。
中军大帐!
岳凉被裹挟在洪流之中,只觉得耳边全是风声,喊杀声,惨叫声。
战马在奔腾,大地在震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几乎要吐出来。
这就是战爭。
残酷,直接,血腥。
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但他没有害怕。
他的血液,在沸腾。
他感觉自己,也变成了这股洪流的一部分。
“保护大人!”
赵龙嘶吼著,和周围的亲兵,用身体和盾牌,组成了一道人墙,將所有可能飞来的流矢和武器,都挡在了外面。
叛军的大营,彻底乱了。
无数的士兵,没头苍蝇一样,在营地里乱窜。
秦烈的铁骑,势如破竹。
他们一路向著中军的方向,凿穿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
终於,他们看到了。
在营地的最深处,那顶巨大无比,灯火通明的帅帐。
“寧王老贼!拿命来!”
秦烈怒吼著,挥舞著手中的大刀,將一个挡路的敌將,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
然而,就在他们即將衝到中军大帐前的时候。
异变突生。
从大帐的两侧,突然衝出了两支装备精良的重甲骑兵。
人数不多,但每一个人,都散发著彪悍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