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话音刚落,穿黑西装的男人眼神骤然一凝,原本鬆散的站姿瞬间绷紧,右手悄然往腰后挪去。
邹龙虽然听不懂,但看到男子动作后,上前两步走到他的左手处。
“你是谁?”
男子冷冷开口。
“我叫林默,是你们负责盯著那人的朋友。”
林默没退,目光直视对方的眼睛,刻意加重了语气,
“你们有你们的目的,我有我的顾虑。与其在这儿互相试探耗时间,不如让我跟你们管事的聊聊,大家都是讲规矩的人,没必要绕圈子。”
他赌的就是海口组“重规矩、不做无意义纠缠”的性子。
若是对方真为找麻烦来,早该动手,而非只远远盯著;既然没动,就说明有“谈的余地”。
黑西装男人明显愣了下,显然没料到这个华人会这么直接。
他转头看向走廊尽头,刚去厕所的同伴正快步往回走。
黑西装立刻迎上去,两人凑在墙角低声交谈,神色凝重,时不时朝林默的方向瞥一眼。
片刻后,同伴从內袋摸出一部黑色摩托罗拉大哥大,快步走到楼梯间拨通电话。
他声音压得极低,林默只能断断续续听见“华人”“皇佳驹朋友”“要见组长”几个词。
林默靠在走廊栏杆上没动,邹龙站在他身后。
约莫三分钟后,同伴掛了电话,快步走回来对黑西装点了点头,又转向林默,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
“我们组长同意见你。跟我们走,车在楼下。”
“我朋友呢?”
林默指了指邹龙。
“组长只说见你一个人。”
林默沉吟两秒,对邹龙递了个眼神,声音压得极低:
“你在楼下等我。要是两个小时后我没下来,就联繫林凛,让她找陈敬堂救我。”
邹龙眉头微蹙,却没多劝——
他懂社团谈判的规矩,人多反而容易激化矛盾,只能点头应下,目送林默跟著两个黑西装往楼下走。
医院门口停著一辆黑色丰田,车身擦得鋥亮,车窗贴著深色膜,看不清里面。
林默坐进后座,才注意到驾驶座和副驾的男人都穿著黑色立领衬衫,领口別著枚银色徽章,上面刻著“海口组”三个字的篆体。
车子没往新宿繁华区开,反而拐进一片老街区。
路边的建筑渐渐从高楼变成低矮的独栋洋房,墙头上爬满爬山虎,门口掛著“禁止停车”的木牌。
又开了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带庭院的两层小楼前。
门口站著两个穿同款黑衬衫的守卫,小臂上露出半截纹身:左边是狰狞的般若纹,右边是盘踞的过肩龙——
这是海口组“若头补佐”层级以下成员最常见的纹身,既显威慑力,又不逾越“组长级才能纹全甲”的规矩。
进了院门,脚下是鹅卵石铺的小路,院角种著几棵樱树,虽不是季,枝椏却修剪得整整齐齐,连落叶都扫得乾乾净净。
走进屋內,玄关处摆著两双拖鞋,木质地板擦得能反光,墙上掛著一幅“忠”字书法,落款是“海口组五代目”,笔锋刚劲,透著股江湖气。
二楼客厅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榻榻米上喝茶,面前摆著一套黑色漆器茶具,茶筅搁在碗边,墨绿色的抹茶还冒著轻烟。
男人约莫四十岁,留著短寸,左腕戴一块金色劳力士,穿著一身东日传统服饰,手指关节处有明显的老茧。
见林默进来,他没起身,只抬了抬下巴,用流利的日语说:
“坐。”
林默在他对面坐下,刚想开口,男人先开了口,语气里带著审视:
“华夏人?”
“是。”
“日语说得不错。”
男人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眼神扫过林默,简单的短袖牛仔裤,不卑不亢的神情,倒不像是来求人办事的。
“你要见我,到底什么事?別浪费时间。”
他是海口组新宿区的“若头”(副组长)田中信一,负责辖区內的娱乐场所合作,平时很少见“外人”。
这次破例见林默,一是因为皇佳驹背后有 amase公司的合约,牵扯的利益不小;二是林默的“直接”让他觉得“不是没分寸的愣头青”,值得谈两句。
林默没绕弯子,双手放在膝盖上,语气平静却坚定:
“我想知道,我朋友皇佳驹前几天的车祸,跟你们海口组有没有关係?”
田中信一听到“车祸”两个字时,正在打茶的手微微一顿,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著碗沿,眼角余光飞快扫了林默一眼,又很快落回杯底的茶渍上。
他没接话,而是继续快速搅动起碗里的抹茶,白色的茶沫慢慢浮现。
“林桑,你来过东日吗?”
他突然反问,语气里带著几分漫不经心。
林默微微皱眉,瞬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