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与楼下的奢靡截然不同,眼前竟是一片铺著人工草坪的室內高尔夫球场。
远处,一个穿白色运动服的男人正推桿击球,白色高尔夫球精准落进不远处的球洞。
那人转过身,约莫四十岁年纪,留著利落的短髮,脸上一道深疤从眉骨斜延伸到下頜透著股狠厉——
他正是新平一家的若头,山本隆二。
川口快步上前,將林默手里的徽章递过去,弯腰在山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山本隆二看了眼手里的徽章,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视线落在林默身上:
“下去吧。”
川口躬身退下,电梯门缓缓合上。
山本隆二示意林默过来,他自己则走向球场旁的榻榻米慢悠悠坐下。
上面一张茶桌是整块的黑檀木,打磨得光滑发亮,上面摆著一套素雅的白瓷茶具,旁边的碳炉上,铁壶正冒著裊裊热气,壶嘴里溢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林默走过去坐下,邹龙和宫泽礼慧则被两个手下带到楼梯间。
林默在对面落座时注意到:顶楼虽然只有四五个人,但他们却个个站姿挺拔,双手背在身后,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都配了枪。
和楼下那些流里流气的小弟不同,这些人眼神沉稳,一看就是山本隆二的亲信。
山本隆二用白色毛巾裹住铁壶把手,往茶杯里倒了些热水烫洗杯子,
水流过白瓷杯,发出“哗哗”的轻响。
他动作不急不缓,像是在享受这片刻的寧静,完全没把刚才楼下的衝突放在心上。
“看来,你比我想像中更急著见我。”
山本隆二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带著一丝沙哑。
林默没说话。
他知道,既然让他上来,对方必然清楚楼下发生的所有事。
山本隆二端起桌上的茶杯,指尖感受著杯壁的温度,目光落在茶桌中央的锡罐,上面印著“西湖龙井”四个汉字。
他从锡罐里捻出些茶叶放进茶杯,提起铁壶注入热水。
茶叶在水中舒展,一股清冽的茶香瀰漫开来。
“尝尝,华夏的明前龙井。”
他將一杯茶推到林默面前,杯沿冒著热气。
林默端起茶杯,刚要凑到嘴边,就听到山本隆二开口道:
“林默……对吧?”
林默端杯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山本隆二——
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山本隆二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笑了笑,眼角的疤痕跟著动了动,显得有些狰狞:
“很奇怪我怎么会认识你?”
林默沉吟片刻,放下茶杯:
“是因为皇佳驹吧。你们找人撞了他,而我给他献过血。”
山本隆二此时也有些惊讶,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居然这么快。
他愣了一下,隨即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
“猜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林默追问。
山本隆二放下茶杯,眼神骤然锐利:
“就像田中信一在我这里安插眼线,在海口组那边,自然也有我的人。”
林默心里瞭然,黑帮之间互相渗透本就是常事。
但他並不担心:
山本隆二顶多知道他的名字、与皇佳驹的交集,以及他和田中信一有过接触,但绝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具体交易內容,这是他谈判的筹码。
山本隆二给林默的空杯子续满水,语气听不出喜怒:
“说吧,闯我的地方,打我的人,还亮出田中信一的徽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抓了我的女人,宫泽礼慧。”
林默语气平静。
山本隆二皱起眉,像是听到了笑话:
“你的女人?她是东日的艺人,你才来几天,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林默,想谈事就別找这么幼稚的理由。”
“不信?你可以问她。”
林默笑了笑。
山本隆二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很快,宫泽礼慧被带了过来。
她站在榻榻米旁低著头,浑身颤抖。
“他叫什么?”
“林默。”
“什么关係?”
“睡,睡过。”
“什么时候认识的?”
宫泽礼慧定了定神,语气儘量自然:
“前几天在八芳园亭。我妈妈那天也在……就是因为这件事,妈妈生了气,才把我送到这里来陪,陪那个导演的。”
山本隆二没说话,示意手下拿出大哥大。
手下拨了个號码,低声问了几句,掛断后朝山本隆二点了点头,显然是从对方哪里得到了印证。
“带她下去。”
山本隆二挥了挥手。
等宫泽礼慧被带走,他才重新看向林默,
“这件事算过去了。但你强闯血色俱乐部、打伤我十几个手下,这笔帐,该怎么算?”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眼扫过山本身旁的手下,语气平静:
“想和你谈笔生意,但不需要观眾。”
山本隆二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他朝旁边的手下挥了挥手:
“你们先下去,在楼梯间等著。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上来。”
“可是若头……”
一个手下犹豫著开口,他担心山本隆二的安全。
“下去!”
山本隆二的语气冷了下来,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手下们不再多言,躬身退下,轻轻带上了顶楼的门。
偌大的室內高尔夫球场里,只剩下林默和山本隆二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