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早在一旁憋著火,再忍不住,一步跨到了李彦舟身前,把他护在了身后。
她不屑地瞪著吴秀竹,冷笑道:“你搞搞清楚!刚才族长和夫子都考校过彦哥儿,他是我们族里的神童,將来考取了功名,是为你这个当娘的挣誥命夫人当,这怎么叫不听话?”
“难道你娘家那个读了十几年书,连个屁都没闻著的宝贝侄儿,能给你挣来誥命?”
吴秀竹赶去族长家时,考校已经结束,没看见那一幕。
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她这个当娘的还不清楚?
阴鬱、寡言,平庸,哪里跟“神童”二字沾得上边!
罗氏这番话在她听来,不亚於天方夜谭,分明就是为了护短而胡编乱造!
正好她满腔邪火无处发泄,罗氏这一开口,她可算找到了宣泄处,瞬间调转枪头,把所有的怨毒都对准了罗氏。
“好你个罗玉娘!”她一甩手帕,指著罗氏叫了起来,“我就知道是你!彦哥儿以前最是听话,就是你这个无知的粗妇,在中间挑唆,他才会变得这么忤逆不孝!”
“你这是嫉妒我娘家有出息,攛掇我儿离家,把我们家搞得七零八落!”
“我们家过得不好,对你有啥好处,你怎么这么毒的心肠!”
罗氏和吴秀竹斗了十几年,就没怕过她。现在被她指著骂,更是半点不肯背这个黑锅。
她当即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嗓门比吴秀竹还高。
“我嫉妒?我呸!我嫉妒你们吴家啥?”
“嫉妒你们吴家把我们李家的血汗钱一筐筐往家里倒,就为了养那个只会动嘴皮子的书呆子?“
“是嫉妒你们吴家考了几十年,连个秀才的边儿都没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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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嫉妒你们吴家像田里的蚂蟥一样,趴在我们李家身上吸血,敲骨吸髓?”
“人田里的蚂蟥吸饱了血,好歹还知道鬆口呢!”
“你们吴家倒好,嘴张得比天还大,是准备把这一家子都吞下去给你侄儿换笔墨纸砚吗!”
她骂得兴起,乾脆转过身,对著围过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嚷嚷道:“各位叔伯婶子,大家都来评评理!有这么当娘的吗?自己儿子有出息不指望,非要把家里的钱掏空了去填娘家的无底洞!这叫哪门子的读书人家!我看,比那水田里喝人血的蚂蟥还要狠!”
吴秀竹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指著好半天才冒出几个字:“你……你……”
就在这时,李彦舟从罗氏身后走出,对著吴秀竹“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头。
“娘!”他抬起头,声音清朗,“孩儿不孝,今日执意搬离,惹您伤心。但孩儿在此立誓:明年县试若能得中,必定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终有一日,为母亲挣来凤冠霞帔!”
“若此时回头,断了前程,才是真正断送了您一生的荣华富贵!”
吴秀竹愣住了。
她怔怔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儿子,看著他眼中那不属於孩童的坚定。
凤冠霞帔……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得吴秀竹脑子嗡嗡作响。
可转瞬,她的牙又咬紧了。
就凭他?
一个木匠的儿子,怎么可能!
他这么执拗,就是心胸狭窄,就是不服气贵哥儿!
她怎么养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儿子!
吴秀竹的眼泪又一次滚了下来,可那满腔的怒火和咒骂,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从牙缝里憋出一句:“你……你做梦!”
“行了行了!別耽搁时辰!”罗氏不耐烦地一挥手,“孩子他爹!还愣著干嘛,去帮彦哥儿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