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掏出手帕擦去了脸上被飞溅到的唾沫星子,半笑不笑地说道:“这么说,你是个庄稼汉嘍?”
薛孤延登时就想向刘贵扑来,但身上枷锁太重,腹中飢饿无力,只前进了一点点就扑在了地上。
“是又如何!老子自食其力!”
薛孤延在地上扑腾,努力想靠近牢门。
刘贵不为所动,缓缓站起身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態看著薛孤延:“你吃盐吗?”
“废话!”薛孤延感觉刘贵在羞辱自己,怒吼道。
刘贵还是淡淡地说:“那你產盐吗?”
“……没有。”
“那你吃的盐哪里来的?”
几个简短的问题让薛孤延有了一些触动,他开始思考刘贵说话的意思。
刘贵见薛孤延似有所得,又问道:“你穿衣服吗?”
原本耷拉著头颅的薛孤延猛地抬头,气势狂傲,险些嚇了刘贵一跳。
薛孤延死死盯著刘贵的眼睛,嘴角还是带著凶狠:“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刘贵见薛孤延已经理解了自己问话的意思,身上那股对商人的恨意也已消退,放下心来,他冲薛孤延伸出一只手,表达友好:“我在河北行商需要一位可靠的保鏢,你愿意吗?”
薛孤延双手被銬,也没办法和刘贵握手,就地上磕了一头:“感谢大人见爱,但我已是必死之人,也不想为商人做事,请回吧。大人今日短短数语能帮我解开部分疑惑,孤延跪谢。”
在刘贵没到来之前,薛孤延恨透了天下商人,甚至觉得所有商人都该死。
通过刚才简单的对话,刘贵点破了商人存在的价值,让他明白了不是每一个商人都是可恶可憎的,商人中也有对普通百姓的价值。
那七个被自己杀死的商人里,真的都是该死的吗?
薛孤延想到了自己的村庄,被几个商人卖了劣质的铁犁,不仅使用困难,而且质量过差,没用几天就直接报废,导致村里不少农户一年下来几乎都没有收入。
村民们联合去找官府上诉,要求惩戒城镇里的商会,赔偿钱粮,帮助村子度过灾年。
却被官府反过来斥责,诬陷村民是为了避免缴纳粮赋,故意损毁农具,编造偽证,按律每人四十大板。
薛孤延就在其中,他身体健硕,力大如牛,即便是没有铁犁用来耕地,他也不至於饿死,跟乡亲们一起找官府无非是义气使然,却惨遭横祸。
挨了四十大板,不少村民当场一命呜呼,再不敢告状。
薛孤延身子骨结实,抗住了。
待得伤口好得差不多了,薛孤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持著杀猪刀溜进了商会,对著商会上的名单住址,挨家挨户地砍杀过去。
商人们的住宅都地处繁华,离的很近,薛孤延一路砍杀,血肉飞溅,哀嚎满街,直杀穿七家才被巡夜的兵卒按下,押送监狱。
后因案件重大,恐惹得村民集体反抗,遂被押至幽州城。
一关就关到了现在,就等著秋后处决。
被关押在幽州地牢的这段日子里,薛孤延时时刻刻都在恨著商人,想方设法倾泻自己的怨气。
但是,在他所信仰的佛教中,又有信条教导世人,做人要宽恕,否则在生前作恶者,死后必下石磨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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