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都不要命了吗?”
鲜于修礼被侍卫阻拦了去路,大怒,破口骂道:“你们是新来的吗?连孤都不认识吗?”
两个侍卫低头唯唯,阻拦架势却依旧,丝毫不给面前的鲁兴王面子。
鲜于修礼转向元洪业,后者仍然面朝著自己刚才走过来的位子,用后背对著自己。
臣子背对面君,乃大不敬。
鲜于修礼看著元洪业衣背上的图纹,隱约能看出一缕用金丝线勾画出来的龙行腾飞的脉络。
面对此情此景,纵是再愚钝的人也该明白过来了。
鲜于修礼有些丧气,心有不甘地问:“司徒大人,何至於此?”
元洪业依然没有转身,他的目光扫视著鲜于修礼的书案,上面滴滴答答地洒满了各色墨彩,旁边还有数幅几日內刚完成的仕女图,从图画上来看,这位大王的绘画水平確实在日益提高。
他嘆了一口气,问道:“大王,你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军中將士了?”
“这……”鲜于修礼沉吟道,“《洛神》图过於精奥,孤近日有些沉迷……”
“近日?”元洪业拂袖转身,“若只是近日,怎么会连自己身边的侍卫都不认得?”
鲜于修礼看了看刚才阻拦自己的侍卫,两人依然对自己非常恭敬,应该是六镇中人没错。
可是,鲜于修礼真的不认识。
“兴许这是普贤……”鲜于修礼慌了,急忙解释。
而元洪业却根本不想再听这些废话,他冷漠地看著鲜于修礼,冷声喝道:“大王!你还记得,我们起义是为了什么吗?”
鲜于修礼想说的话被打断,但是脑子转得很快,马上接住元洪业拋来的问题,急声说道:“孤怎么可能会忘!我等起义正因朝廷压迫六镇所致,目的也是为了建立起一个属於我们自己的更好的王朝!”
“好!大王说得好!”元洪业高声吼道,用手指上下戳点鲜于修礼的王冠锦袍,“大王你再看看自己,哪里有一点六镇战士该有的风姿!”
“孤,孤……”鲜于修礼审视自身,锦缎袍,珠玉满身,与北魏的寻常王爷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如此,为了形象,他最近开始学会打扮自己,往自己的糙脸上打了不少脂粉,身体摆动幅度一大,脸上脂粉还会有些许散落於空中。
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曾两度造反,杀人不眨眼的起义军首领。
但他仍在为自己辩解:“孤,孤只是想到,我军终究要建立新的王朝,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就应该先学会,不然等到来日功成,登基大典上,孤岂不是要闹出笑话……”
“够了!”元洪业大喝一声,“元某乃大魏宗室子弟,之所以拋弃王族身份来追隨大王,正是看中了大王那颗锐意进取的心,也一直希冀大王能有澄清天下之志!”
“然而大王这些时间的所作所为,元某真不知道大王和那群洛阳人到底有什么区別!更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决定辅佐大王!”
元洪业的眼神变得愈发凶狠,他走到侍卫旁,从他们的腰间抽出一把阴冷的钢刀。
鲜于修礼看著手持钢刀的元洪业,他感受到害怕了,全身止不住地哆嗦,像当年跪倒在破六韩拔陵面前那样,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想干什么?来,来人!把这逆贼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