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到此时,龙野川的水族军阵已显颓势,防线如虫蛀的堤坝,处处渗漏。兵刃挥动愈发迟缓,妖力的光华暗淡摇曳,每次格挡都沉重艰涩,每一次喘息都伴著血沫嘶声。
连一直稳如磐石的虾蟹二修,也露出了破绽。
夏滨原本迅疾如电的拳爪,如今带上凝滯,甲壳新增的裂痕深可见肉,一道自肩胛贯至腰腹的爪伤渗出淡红色妖血,动作间已现踉蹌。
谢江更为悽惨,那曾无坚不摧的青黑巨钳边缘崩裂,一只副眼被戳瞎,淌出粘稠液体。八足扎根的淤泥早已被鲜血染成深褐,防御范围不断缩小。
重伤伴隨体力消耗与妖力枯竭,一步步蚕食他们的战力。
就在这绝望瀰漫之际——
远处那座如巨兽蛰伏的镇海礁军堡最高处,一座狰狞塔楼骤然亮起!
一道幽深而沉重的蓝光,如同沉睡巨兽睁开的独眼,瞬间吸引所有水族的目光。
那光並不刺目,却自带威严,让苦苦支撑的眾妖眼底重燃希望。
紧接著——
“嗡……轰!”
一声难以形容的巨响猛然炸开。那並非寻常声浪,而是一种实质般的能量咆哮,瞬间压过战场上一切喊杀嘶吼与兵刃碰撞。
並非周遭安静了,而是所有声音在这毁灭性的轰鸣前都显得渺小,被彻底覆盖。整个河底为之震颤,修为稍弱的妖兵甚至妖力涣散,耳鼻溢血。
在这短暂、只有能量咆哮充斥的“死寂”之后——
那道深蓝光波自军堡塔尖脱离,无声却快得肉眼难捕,横跨遥远距离,精准射入孽妖最密集处。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物质被彻底湮灭的“滋啦”声。
光波所及,无论最低等的鱼头孽妖,还是镶嵌贝甲、挥舞触手的变异体,尽数无声化为齏粉,连残骸都未留。
孽妖尚未来得及反应,第二道光波接踵而至。
这一击威力更胜,范围更广,蓝光过处,孽妖群被硬生生撕开巨大缺口,那些侥倖未被第一波击中的,此刻也如狂风中的落叶般被撕碎拋飞。
第三波、第四波……光波仿佛无尽,自堡垒持续喷吐,高效清洗。眾妖承受的压力陡然减轻,濒临崩溃的防线终於得以喘息。
更振奋士气的,是一抹炽烈如血、灵动如蛇的红匹练,自军堡方向疾射而来,悍然杀入孽妖残阵。
匹练所过,景象诡异——
但凡被沾身的孽妖,不论体型大小、甲壳厚薄,顷刻乾瘪萎缩,精血妖力被尽数掠夺,最终化作枯槁扭曲的乾尸,隨水流漂荡。
若有眼力超凡、觉醒目类神通者凝神细看,便会骇然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能量匹练,而是无数细若血丝的红色微虫匯聚成的洪流。它们嗡鸣著,贪婪啃噬一切生命活力。
施展这恐怖虫群的,正是龙野川川略——线娘。
显然,孽妖大军初现时,已有斥候拼死回稟。此刻,援军终於抵达。
在线娘与军堡光波的联手碾压下,残余孽妖再无还手之力,迅速被剿灭。线娘率领一眾气息精悍的援军杀到战场核心,熟练地对尚未彻底死透的孽妖一一补刀,绝无后患。
隨后是战后清理。劫后余生的妖兵开始搜刮孽妖遗留的甲壳、毒囊、异骨……混乱中带著倖存后的贪婪。
虾蟹二妖凭实力和地位,自然收穫最多。
谢江与夏滨带著几分忐忑,找到正在巡视战场的线娘,沉痛稟报李承岁战死。
二妖心中打鼓:这位小老弟展现出的血脉异象与手中邪剑皆非凡品,恐是某个古老妖族的后裔,如今折在此地,难保其家族不会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