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圣旨。”老东西说出了正確的废话。
“圣旨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侍郎面如平湖。
江楚生沉默片刻,淡淡的“哦”了一声。
江侍郎被气的不轻,老子让你看圣旨,是让你看完“哦”一声然后不说话的?
“楚生,你怎么看?”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咱大雍以孝立国,秦王接到圣旨,就该主动体面。”
江楚生大概能猜到庶爹的意思。
皇帝肯定是让他老人家亲自去宣旨,老东西胆子小不敢去,跑来问他这个庶子的看法。
既然庶爹喜欢听这些,他也乐得顺从几句。
反正三个月后他就要考武科,中举人,自立门户啦。
逗老登开心,总好过动拳头吧。
然而江侍郎的下句话就让江楚生背后发凉。
“那太好了,我还担心那秦王抗旨不遵,害了楚生你呢。”
“侍郎大人,你不妨把话说明白一点,这事和我有何关係?”
江禽笑呵呵的说道:“当然有关。自古以来就有父亲身体不適,子代父劳的佳话,那可是禹圣人啊。我最近偶感风寒,这次宣旨你替我去吧。”
“你现在承认我是你儿子了?”江楚生忍不住嘲弄道。
“呃,这个嘛,现在还不行。楚生,你若是把这事办妥了,回来我破例允你喊我一声爹。”
江楚生气乐了。
我辛辛苦苦去边疆宣旨,冒著生命危险,就为喊你一声爹?
便宜是这么占的?
江楚生当然不能惯著老东西的毛病,他攥紧沙包大的拳头,在江禽眼前狠狠的晃了晃,“侍郎大人,你听说过匹夫之怒吗?”
“什么意思?”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十步之內,人尽敌国。你贵为礼部侍郎,尚书年老,您相当於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尚书,尊贵无比,但是...”
“但是什么?”江禽有些紧张。
“但是在这书房,我三拳就能锤死你,谁都救不了你。”
江禽老脸涨的通红,勃然大怒,“逆子!你敢!”
江楚生懒得废话,一拳挥出。
拳风擦过老东西的面颊,沙包大的拳头停在鼻樑骨前一寸。
这一拳,打散了表面父子最后的偽装。
“逆子,你可以打死我,但你的下场只会更惨,你还年轻,愿意和我换命?”
“我烂命一条,族谱都进不去,能和当朝侍郎换命不亏。”江楚生目光中带著几分戏謔。
他武力冠鄴京,锤死老东西就几拳的事,趁別人还没发现,夺马跑路去南方,虽然逃走的机率不大,但绝不为零。
只要逃到南方,哪怕为了千金买骨南楚也会接纳他。更何况他绝非无能之辈,精通骑射,武力超卓的年轻人,南方两国谁不需要?
可惜南楚实力弱小,灭亡也是早晚的事,就算在那边混好也瀟洒不了几十年。
但双姝胜丹莹,爽几年就死总好过被庶爹利用礼法隨意拿捏。
他只是爽不了多久,老东西可是要当场去世了。
江禽死死的盯著这大胆的庶子,忽然有种无力感。
在大雍朝能拿捏所有人的孝道,在这忤逆子面前仿佛笑话。
他毕竟是当朝重臣,终归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平静下来。
摊上江楚生这种不孝子,纯粹是老天捉弄他,他认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但是別太过分。”江禽放下执念,心情倒是平稳了许多。
江楚生电光石火间权衡完利害,做出决断。
人终究不能脱离社会生存。
只会打打杀杀成不了气候,不服是吧,你比项羽还能打吗?
项羽如此逆天战力,一个人都干不成事,更何况是他。
他还得在这个世界混,就得先顺著这个世界的规矩。
至少是假装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