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楚生离开灵柩所在的大帐时,已是子夜时分。
始终在大帐门口坚守的古静瞥了眼江楚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示意。
看著古静明显不太健康的脸色,江楚生没在意对方的冷漠態度,对方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正二品大將军,自己只是白身,这態度算不上傲慢。
他微笑著提醒道:
“大將军注意休息,养好身体才能更好的为殿下效力,仗剑卫天下苍生。”
古静怔了怔,显然是没想到江楚生会说这些。
就在江楚生以为他不会回应时,有些疲惫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放心,这阵子忙完,我会好好的睡一觉。”
“那就好,大將军肯定有话要和殿下说,这次我来守门,你去吧。”
江楚生隨意的站在大帐门口,魁梧的身材像一尊门神。
看著他厚实的背影,古静甚至有种错觉,纵然千军万马,也休想不付出惨重代价踏入此门。
虽然还有些年轻,但这道背影的確令人安心。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差点隨意的拍拍江楚生的肩膀,但还是收住了。
哼,新人,想得到我的认可,你还得努力。
古静掀起厚重的帘子,走了进去。
这座营帐的帷布是用厚实的羊皮缝合,隔音效果很好,刚才江楚生和秦王殿下在里边说什么他是一句都没听到。
这样也好,他说的话,这小子也听不到。
毕竟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和殿下交谈,他不希望被外人听到。
古静来到棺槨前,沉声说道:“殿下,臣来了。”
“大將军,你依然不肯改变想法吗?其实找一具身材差不多的尸体並不难。”
“没必要。”
古静苦笑著摇了摇头,“殿下,如果臣身体无恙,就是您不说,我也会活下去。但我本来就没多少时间,赛神医委婉的暗示我,吃不到建孝二十六年的饭了。”
“不能为这几个月的苟延残喘,让您的谋划落空。”
他缓缓抬手,制止了苏子玉的话,“殿下,让我来说吧。以后您就是想听我絮叨也没机会了。”
“好。”苏子玉声音微颤,古静已经做出决定,遵从圣旨自裁,以自己的尸体安朝廷的心,毕竟秦王有资格回领地或河曲安葬,他没有。
赐死两个人,一具尸体见不著,真当朝廷是傻子么。
只要他死,就算鄴京怀疑秦王有可能假死,也不会太计较,一个没兵权的王爷,总不能靠王府那几千家丁造反吧。
“殿下,虽然有些不礼貌,但臣有些好奇,刚才那小子和您说了什么?”
苏子玉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江先生向我索要官职。”
“哦,他想做什么?五品主簿吗?”古静微微蹙眉,未立寸功就想要待遇,这都什么人吶。
“不是。”
“难道是四品中郎官?那胃口確实不小。”古静的眉心拧成了川字,对江楚生的评价更低几分。
苏子玉笑著摇头。
“难道他想一步到位做从三品司马,和他爹平起平坐?”古静惊呆了。
苏子玉还是摇头。
古静的脸色变了,“殿下,您不会答应了吧?郭长史虽说是您的岳丈,凡事都好商量,但这种让步万万不可。您这样任命一个新人做长史,大家怎么想?”
苏子玉不再卖关子,收敛了笑容,幽幽的说道:“正六品军諮祭酒。”
古静当场懵圈。
江楚生虽说是白身,又是庶子,但毕竟出身官宦家庭,混个六品官毫无难度。
而且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六品命官,不是王府属官。
三品之间亦有差別。秦王府长史也是正三品,能和当朝尚书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