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帆洗得发白，能把黑布洗白也是一种能耐了。

上面缝著的人骨旗帜被海风扯得猎猎作响，旗角还掛著半块破烂的帆布，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

乔恩的喉咙发紧。

他不是没在电影里见过海盗船，但眼前这艘“噬骨號”的压迫感，是屏幕永远给不了的。

船舷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痕和弹孔，有的地方还嵌著半截生锈的炮弹。

甲板上能看见几个光著膀子举著酒壶大声喧譁的海盗。

“他们还在笑。”

最后一位老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的右腿从膝盖处断了，此刻正用一根裹著海草的骨刺当拐杖。

“十年前，他们也是这样笑著，把我们的补给船凿沉，把我的弟弟扔进海里餵了鯊鱼。”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能冻住海水的寒意。

旁边的独眼老人默默举起了一把生锈的火枪，枪口对准了“噬骨號”的方向，枪托上刻著一个小小的“s”。

那是他儿子的名字，当年也死在补给船上。

乔恩深吸了一口气，咸腥的海风里突然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看向船舵上的怨魂金幣，金幣的冷光正顺著船舵的木纹蔓延，甲板上的骷髏影子开始轻轻晃动，像是在催促他下令。

“火炮……火炮怎么装填？”

乔恩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虽然知道沉默玛丽號有 88门火炮，却从来没见过幽灵是怎么操作的。

莱萨罗立刻上前，对著雾里喊了一声：“填弹！用『怨魂弹』！”

话音刚落，十几个穿水手服的幽灵从船舷后钻了出来。

那些炮弹不是普通的铅弹，而是裹著一层白雾的“怨魂弹”。

弹身上刻著细小的骷髏纹，碰到船板时会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吸收雾里的阴气。

“噬骨號”的瞭望手终於发现了不对劲，他突然扔掉望远镜，朝著甲板大喊：

“有船！雾里有船！”海盗们的喧譁声瞬间停了，一个个抄起武器，警惕地盯著雾的方向。

可他们还没看清沉默玛丽號的模样，海面突然“哗啦”一声炸开。

三团灰黑色的影子从沉默玛丽號的船底窜了出来，背鰭划破水面时，带起的水里还掺著几根白骨。

“殭尸鯊鱼！”乔恩的眼睛亮了起来。

青灰色的皮肤，上面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有的地方甚至能看见裸露的肋骨。

浑浊的白色眼睛，没有瞳孔，却精准地锁定了“噬骨號”的船尾。

最前面的那只鯊鱼猛地加速，脑袋狠狠撞在“噬骨號”的船板上，“咚”的一声闷响，船板直接凹陷下去一块。

几个站在船尾的海盗没站稳，尖叫著摔进海里。

“开枪！打死它们！”

“噬骨號”的船长，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此刻正举著一把双管猎枪，朝著水里疯狂射击。

可子弹穿过鯊鱼的身体时，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雾，根本伤不到它们分毫。

那只被射击的鯊鱼反而被激怒了，它猛地跃出水面，一口咬住了壮汉身边的一个海盗，將他拖进海里。

水面上瞬间泛起一片血色，紧接著又恢復了平静。

那海盗连骨头都没剩下。

“开炮！”乔恩知道不能再犹豫，他学著电影里萨拉查的样子，抬手指向“噬骨號”。

莱萨罗立刻重复命令：“左舷火炮，瞄准主桅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