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指间流沙,悄然滑过。维尔德蒙校园里的梧桐树叶落尽,只剩下光禿的枝椏指向天空。日历无声翻动,距离闻予安和郗璇正式订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闻溪的生活依旧按部就班,上课、回闻家、偶尔应付谢珣的突袭检查和f3,现在或许还得加上一个程翊承的“偶遇”。
闻溪对闻予安的行踪毫无兴趣,但即便再不上心,也还是察觉到了闻予安的异样。
这位闻家备受宠爱的“假少爷”,最近行踪诡秘。他不再热衷於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反而频频从学校和闻家消失,一离开就是好几天。
每次回来时,都带著一身挥之不去的疲惫,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被抽乾了精气神,连惯常掛在脸上的那种温顺得体的笑容都显得极其勉强和脆弱。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郗璇。他依旧维持著完美无瑕的公眾形象。
他出现在学校,出席必要的社交活动,仿佛那个在郗家老宅后园月光下,流露出疲惫、空洞和荒诞认命感的郗璇,从未存在过。
就在订婚日期日益临近,闻家上下都沉浸在喜庆氛围中时,一桩对闻予安极为不利的丑闻,骤然爆发了。
事件的中心人物是一位alpha上將。这位上將曾在一次边境衝突中受过重伤,留下了难以根除的神经痛后遗症。
他也是曾经经常邀请闻予安到家里做客的人。
然而,这位上將突然毫无预兆地当眾发狂了。
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浑身剧烈地颤抖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嘴里反覆叫嚷著闻予安的名字。
“闻予安!叫他来!快叫他来!给我……给我那个味道!闻予安!”
当警卫试图上前控制他时,他失控中將两名警卫打伤,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闻予安以演奏为由,提供的某种具有强烈成癮性和后遗作用的合成信息素药剂,他痛苦发作时渴望的,正是闻予安身上携带的那种药剂的气味。
闻予安本人对此事选择了彻底的沉默和迴避。他没有出面做任何解释,没有道歉,甚至没有露脸。最终,那位失控的上將被强制隔离和戒断治疗,据说情况非常不乐观。
彼时,引发这场轩然大波的主角闻予安,却正身处郗家那间冰冷的实验室里。
他脸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气地躺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台上,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不受控制地痉挛著。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充斥著尖锐的嗡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扭曲旋转。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几乎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如同从地狱边缘爬回人间,那折磨人的剧痛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闻予安虚弱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头顶是惨白刺目的无影灯,冰冷的金属器械在灯光下反射著寒光。他艰难地转动眼球,带著深深的恐惧,看向灯光下那个正背对著他的身影,郗砚。
试管里的液体隨著郗砚手腕的轻微晃动而荡漾。
就在这时,郗砚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
“予安醒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
闻予安看著那毫无暖意的笑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不敢有丝毫异议,只能僵硬地点点头,用尽全力支撑起虚软发颤的身体,踉踉蹌蹌地从冰冷的金属台上爬下来。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个如同噩梦般的实验室,立刻回到闻家,躲进自己的房间,把自己藏起来。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闻家时,等待他的不是安寧的港湾,而是另一个焦灼的旋涡。
闻父闻母早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一看到闻予安进门,两人立刻扑了上来,闻母更是直接抓住了闻予安冰凉的手腕。
“安安,你可算回来了!”
闻父闻母著急得询问了闻予安那个上將发疯的事情。
连日来在实验室承受的非人痛苦,被郗砚那冰冷眼神支配的恐惧,再加上此刻父母劈头盖脸的质问和外面铺天盖地的负面传闻……
压抑了太久的恐惧、委屈、愤怒和绝望轰然爆发。
“我不知道!!!” 闻予安猛地甩开闻母的手,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他像疯了一样,抓起手边一个价值不菲的水晶摆件,狠狠砸在地上。
“那些蠢货,那些噁心的alpha。他们自己心知肚明那是什么东西,是他们自己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是他们自己贪得无厌!”
闻予安抱著头,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怨毒,“现在要死了,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毁了我?让他们都去死,都去死啊!!!”
他状若癲狂,双眼布满血丝,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完全失去了平日里那副温顺优雅的假象。
闻母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疯狂爆发嚇得呆住了,隨即是巨大的心痛。她不顾一切地衝上去,紧紧抱住情绪崩溃的闻予安,眼泪汹涌而出:“安安不怕,妈妈在。没事的,没事的!有妈妈在,谁也不能伤害你。我们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语无伦次地安抚著,闻父看著眼前混乱的一幕,巨大的危机感让他感到一阵窒息。